站立起来的村庄

站立起来的村庄

★胥加山

眼前的幢幢六层居民楼，鳞次栉比；白墙青瓦的栋栋别墅，错落有致；居民楼前，广场开阔，体育健身器材齐全；家家别墅院前，花园鲜亮，别具一格，独具匠心；连接居民楼与别墅间的条条水泥马路，路面整洁，双车可行，路旁花草芬芳，路灯成行；紧临居民楼别墅群的条条河道，鹅鸭悠闲戏水，河水清清洌洌；不远处排列有序的种植大棚，成片鱼蟹虾塘、农田，条条灌溉水泥渠道，井然有序，像画，似电视里的某个画面特写镜头……如此优美乡村的居住环境，谁曾想，谁敢想，她就是曾生我养我的村庄——胥杜庄，尽管她因新农村建设和耕地最大化利用的需要，几个村庄合并，又有了人民对美好生活向往具有时代感的新村名——庆福村；但行走在外的胥杜庄、包村等村庄的人，看到焕然一新的村庄，都由衷地感叹，若是在40年前，谁有胆量？即使给他天马行空去瞎想，也难以想到眼前站立起来的村庄是这等模样！虽说儿时的老师在课堂上抑扬顿挫地宣读着未来的“楼上楼下，电灯电话，出门小汽车一跨”的诗行，引领着我们对美好人间天堂场景的向往，但放学后行走在村庄的每一个角落，每一条土路，不是鸡飞狗跳，村人衣衫褴褛，就是满目破败不堪、贫穷落后、交通不便、涝灾不断的现状，始终感觉村庄像个长期一蹶不振、卧床生病的老人，残喘苟活，以至于一个个少年在心底默默誓愿，立志求学，逃离村庄。

并非少年们不爱自己的村庄，笼罩在村庄上空的贫穷落后，如乌云压顶，见不到拨云见日的阳光和希望；加之地处三镇接壤偏远地，地形又低洼，一遇雨季，涝灾暗无天日，收成，看年辰，出行，要么靠舟，否则，泥泞也是举步维艰……

感到村庄有点精气神，已是我到城市求学的年华，当我坐在城市里明亮的图书馆里像个饥饿的人扑在面包上求知时，村里的一些头脑活络的年轻人学跑起采购、开起了裁缝铺、走村串户做起了小买卖……为了省下来回交通费，再加之利用暑假勤工俭学挣学费，待到寒假回家，泥路被砖头路替代了，村庄上竟然矗立起几幢两层新楼房，虽屈指可数，但鹤立鸡群，赋予了村庄别样的生命力。

感到村庄有点变样，已是我在城市里工作的岁月。当我惬意着比村人每月有固定工资收入时，老家传来喜讯，一条宽阔柏油步湖路穿村而过——要想富，先通路！一家家比赛着建起种植番茄的大棚，养猪场、养鸡场、鱼虾蟹塘……不甘落后，如雨后春笋，争先恐后占领着村庄的腹地。

感到村人有点变化，已是我在城里安家落户的年纪。逢年过节回乡看望年迈的父母，路遇在外打工有点富起来回家过节的村人，笔挺的着装，流行的话语，让我刮目相看；然而他们对居住环境的肆意践踏，电鱼，乱丢垃圾，人人只顾自家门前雪……让我大跌眼镜；一条条河流舞台少了鱼虾的主演，水草丛生，淤泥蔓延，河床上升，清水遁形……

感到村人有点异样，已是我到不惑之年。自父亲去世后，母亲被哥弟接到乡镇的家中，我除了去哥弟家看望母亲，几乎很少回到村庄，除非母亲要求老家的亲戚人情往来非去不可，我才赶回一趟老家。真是不回不知道，一回吓一跳！何时村里通上了公交？城市文明何时延伸到村庄，影响着村人对居住环境的重视？何时起？那么多的城市垂钓者乘着节假日站立在村庄的河塝上享受着休闲时光……

感到村庄大变样，已是全国脱贫攻坚的前一年。不识字的母亲积极响应新农村建设的号召，带头在老家的拆迁协议上按下喜悦的指纹印；当她陪着我和儿子走向父亲的坟头报喜——考上名牌大学，母亲路遇村人一一喜悦着向我们介绍，王家奶奶住在几幢几楼，李家爹爹替儿子守着别墅……一到晚上，更热闹啦，音箱一响，广场舞老的少的，会的，学的，都在跳；锣鼓一敲，爱唱淮戏的扎一堆，走调的，沙哑声的，干吼着，不知道累；你们儿时走村串庄的露天电影，居委会隔断时间放一场，早已因看不完的电视、电脑、手机，引不起兴趣喽……

儿子想象不出我儿时村庄的影像，也对他祖母的兴奋的絮叨提不起兴趣，不过他对眼前站立起来的村庄，小桥流水，楼房别墅，活跃的人群，幸福的笑脸，清新的空气，优美的环境……还是疑惑一句，这哪里寻到我曾读过你的书中的笔尖上的村庄印痕？

我无语，心喜且自吟，一个村庄是一个国家的最小元素，千千万万的村庄，从贫穷着、残喘着、俯卧着，到精神抖擞富起来、站起来、振兴起来……不正是印证了伟大祖国带领亿万人民朝着站起来、富起来、强起来的伟大复兴梦，一路向前！走向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