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生日

胥加山

自父亲去世后，我们兄弟三家约定俗成起每年给母亲过一次小生日。

在苏北农村，人的岁数逢十的倍数那年的生日为整生日，需要呼朋唤友设宴为其大张旗鼓做生日，其余岁数的生日都叫小生日，小生日过与不过，无所谓，因而也常被人遗忘，也延伸出“忘记一次小生日，多过十年”的安慰话语。

因有了约定俗成，母亲农历六月初六的生日被我们记得很清楚。

起初想到为母亲过小生日，也是想冲淡母亲对父亲的思念，再加之我们兄弟三家团团头，小聚一场，让母亲看到我们平平安安和和气气而高兴。

早几年，母亲和乡镇的哥弟两家住在一起，母亲小生日那天，我和爱人无论工作有多忙，总是抽时间带着孩子回乡镇，参加哥或弟在家里为母亲过小生日的桌宴。因母亲的生日在暑天，看着我们一家三口脸红彤彤地赶到家，再一瞧灶台上忙得汗直流哥嫂或小弟两口子，再加之饭后我们顶着酷暑往城里赶，母亲心疼了，说什么明年不要过小生日了，大热天的瞎折腾人，大嫂、弟媳和我爱人安慰母亲，要过的，忙忙也是一大家子开心的事！兄弟仨轮流劝母亲，老娘的小生日要过的，一过我们才有聚头喝小酒的机会呀！明年我们改到酒店为您过生日！省得灶头忙得大汗淋漓。母亲一听我们这样说，也不再强烈拒绝过小生日了。

母亲最初几年的过小生日，一大家子需要设宴两桌，随着孙辈们一个个长大，在外读书、工作，两桌变成了一桌，不过到母亲小生日开宴时，我们的晚辈从其他城市纷纷给他们的奶奶打来电话或视频祝福生日快乐！往往那时，母亲是最开心的，甚至和孙儿孙女们说说笑笑就流下了喜悦的泪水……诚然，母亲过小生日那天，她也陪我们喝两盅白酒，给三个儿媳讲讲我们兄弟仨儿时的趣事，一下子把我们拉回到童年少年的乡村，逗得一桌人笑声不断……

今年夏天，母亲被姐接到城里，一是姐姐家给母亲尽尽孝，二是姐请母亲帮她照看小孙女。眼下又到农历六月六，我提前约了哥弟姐三家人，今年为母亲在城里的酒店过小生日，爱人预定了酒店，甚至还提醒我，母亲的大侄子正好在离酒店不远处开汽车维修行，也一并邀请来喝杯酒，人越上岁数，越思念娘家人……爱人细腻的情感，着实让人佩服！

因哥弟两家白天忙生意，我们约在晚上为母亲过小生日。

今年母亲的小生日一定过得更别有滋味，她大侄子的出现，肯定又撩起母亲想到自己儿时，乃至她的过世多年的爹娘……

为母亲过一次次小生日，不求排场喧闹，但求孝道家风，代代相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