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一个人，爱上一座城

※胥加山

题记：一个人对自然界的地理位置产生特别浓烈的情感和依恋，多般是因人因事而产生牵系……

一

我做梦也没想到，今生将于千里之外的一座城产生牵挂——厦门。厦门这座城市原本在我的脑际里只是地图上的一块版图，一处地理位置上的城市，这座城市的繁荣文明，气候现象，文化底蕴……一切都很陌生，甚至不知。

第一次耳际里灌输厦门的字眼，是儿子高三上学期的一次家长会，上届家长代表在台上给我们这些彷徨失措的高三家长传输最后的陪读经验，诚然那位家长的陪读是成功的，否则校方也不会请他上台。我在台下一边洗耳恭听，一边认真地记着笔记，生怕遗留了一条适合于我的陪读信息。那位家长是大学教授，他所言的陪读时光，是一般家庭赶超不及的，甚至也学不来。渐渐有人听得有些像在看电影剧情，他的PPT，他的专业术语，让人感叹若是高三家长都是大学教授多好……长达一个半小时的演讲，总算拉下帷幕。教授的女儿被厦门大学录取，对于教授是自豪的，对于学校、班主任、任课老师是成功的。还没等到家长会结束，我就在百度上搜索厦大，至此我才明白，厦大也是中国的一流大学，985，网红大学，最美大学校园,南方之强等字眼充塞网页。厦门大学比起教授所任职的大学，显然是养女胜似父，后浪推前浪，难怪教授难以抑制陪读成功的喜悦……

散会后，我心底里有浅浅的一丝梦想，若是我的儿子被厦大录取，我会怎样呢？这种一丝的梦想稍纵即逝，因为儿子进入高三的学习状态，乃至青春叛逆期和我们时有的顶嘴，立刻把我怀有的一丝梦想割断……

二

儿子进入高三，学习劲头不如高二，高二不如高一，或许高考的压力使然，这可急坏了我和爱人，尽管我绞尽脑汁，小心翼翼，但儿子的变化甚微，甚至爱人多言了几句，他一脸的鄙视或一句“烦死了”，以示反抗。

按理，进入高三，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迎考书。可现实中的孩子，依然一周三场球，周末半小时甚至一个半小时手游，他玩手游时忘乎所以的大笑，像一把生了锈的刀子在刮我内心最柔软处，疼痛无法言说，唯有忍气吞声，脸上提不起生活的激情……更不能让我们坚守底线的事，无论大考小考月考周考，考试的几个晚上，他完全没有复习的状态，与其没有状态，还不如玩手游来得痛快。因而，我得出这样一个结论，只要不是周末我们家庭允许他手游的时间外，看到他在玩手游，他一定这几天在考试……每天晚上十点多回来，磨磨蹭蹭，哼哼唱唱，不消磨到12点，看书或刷题不可能开始。他宁愿晚上浪费休息的时间散漫消磨，害得我早上不停地高声低吟喊他起床，他被叫醒不应人，即使应一声，也是牢骚满腹把起床气撒到辛苦早起的我身上，甩门而出上学的同时，留给我一个陌生的背影。很多时候，我赶到厨房窗前寻找他上学的背影，他却像一阵风消失在我搜寻的视野里……

以这样的状态迎接高考，肯定好不到哪里去！成绩起起伏伏，几乎没有稳定过。我和爱人被高三的儿子、青春叛逆期强烈的儿子折磨着，煎熬着。爱人被伤得流泪时，背着儿子，直言我，她不想管了，任随他去吧。可毕竟是自己的孩子，言不由衷。我跟班主任了解儿子在学校的状态，班主任轻描淡写，就是贪玩，不过男孩子越到高考临近，冲劲越大。那口气，我虔诚拜佛，可细听，又像似安慰我们这些左右为难的高考家长……

三

磕磕碰碰，吵吵闹闹，气气和和，高三的日子漫长而短暂。儿子的成绩名次掉落时，看他沮丧的样子，我们找出话语安慰他；一旦名次进入两位数，他又视高考为儿戏，我给他泼凉水，有意刺激他，反而激怒他青春的叛逆——我的学习不用你管！你们也再挨挨吧，再过几个月我也离家读大学了……高三陪读的日子，面对儿子变化无常的情绪，我和爱人如履薄冰，心想着高考早一天降临，这种无法言说的折磨，时间一长，无论家长还是孩子都会崩溃。爱人每晚陪读至儿子上床自己才休息，尽管儿子反感她的陪同，但作为家长，还是不放心，以防他借手机查题目的同时和同学QQ聊天，有爱人“监视”着，孩子再叛逆还是收敛的，爱人若是困得不行，就炸鸡排给儿子当夜宵，一日陪至凌晨一两点容易，若一月一年除了周六无需陪同，其他天天夜夜如此，真的不易，毕竟都人到中年了，儿子看在眼里，虽说嘴上不赞同，但他的行为举止也不反对爱人陪读。有时也想想，若父母早早安然入梦，儿子在掌灯夜读，他的孩子气的心理一定会承受不了。和爱人分工，我负责儿子的早餐，虽说清晨四五点钟起床，带着一份责任，可早饭的花样的确伤透脑筋，一层不变，肯定不行，天天到外面买，怕不卫生，吃坏了肚子，影响学习，每天早晨的纠结，直至孩子愉快地上学才告终……

四

高考如期而至，大街上，马路上到处渲染高考的氛围，无形中在制造一种紧张的气氛，看儿子依然打球，玩手游，我知道事已至此，已成定局，说再多也是徒劳，此刻的关键是激发他的高考状态。问，紧张吗？反问，有紧张的必要吗？紧张也考，不紧张也考！可随着高考降临变得少有温顺的儿子，还是偷偷告诉爱人，他就是紧张不起来，看人家紧张的样子，自己像似在梦游！其实听心理老师说，高考一点不紧张，也不利于高考状态的发挥，就要那么一点点的紧张，也不能超标，才能发挥最佳状态！可有谁能拿捏得准，再说心理不是谁想调节就调节得过来的！

关于送考，儿子原本不要我们送，可我们害怕若干个“万一”，看着我们紧张的神情，孩子还是让步了，其实他对于送考，坦然地说，我在这条路上已走了近3000次，哪里来的“万一”……

第一场语文，我们事先约定，无论考得如何，都不许寻问。因我在家准备午饭，爱人接高考中的儿子，吃饭时，孩子还是悲伤地冒出一句，语文作文偏题了，我无心跟他聊高考作文的事。可内心一股悲凉袭心而来。

下午数学结束，儿子又玩起了手游。看他状态，数学应该不差。可我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注意高考态度！孩子懒得理我，我伤心透顶……

第二天上午休息，儿子睡到自然醒，我始终认为他在浪费考英语前哪怕争取到一分的复习时间！英语考试结束，儿子闭口不谈考卷和考试状态。

第三天的物理，是儿子五门学科的弱项，几乎是挨着过去。或许他物理考试状态不错，中午吃饭就和他妈妈谈起了条件，说下午化学一结束，就去理发店做脏辫，我第一次听说脏辫这个词，一时蒙了。好说歹说，等化学考结束以后再商定。为了稳住他下午的高考情绪，我特意去了朋友理发师那儿，了解脏辫的事项。得到的结果是，脏辫价格贵，工艺繁杂，生意稀少，本城几乎无人在做。

把信息告诉儿子，一言不发，看他们母子的神态，在我离家的当儿，他们还是没忍住在高考中吵了一架。下午爱人没心情送儿子去考化学，我接手，一路上，我为了不影响他下午的考试，只言不提脏辫的事。其实儿子内心也忽视了化学这门课程对于高考的重要性，他高三以来的化学考试，无论大考小考模考，几乎都在A以上，在他认为，下午化学就这么考考玩玩……

五

爱人被我劝着一同前去接高考结束的儿子。骄阳正热，人山人海，陪读的家长们伸着颈，一脸轻松地等待着各自的孩子走出考场。

有人出来了，人群骚动起来。爱人像似还在生儿子的气，说她在另一边等我们父子俩。儿子依然老模样，旧姿态，走到我的电瓶车旁。没有如他人做出高考后的发泄式的高叫狂喊或跳跃释放，而是说，电瓶车给我吧，我去搞一下发型，或许改变发型是他放松高考心情的最佳释放。我刚欲把电瓶车交于儿子，他一跃坐到我的后面，急促地说，快跟上我的同学，他说他母亲也要陪他搞发型，儿子一边喊着同学的名字，一边让我开快点，我说你妈还在等我们呢！儿子埋怨道，她怎么不和你在一起！我一边开车追赶同学，一边电话告知爱人……

总算追赶上了同学，同学母亲客气地和我们招呼着，显然大人孩子都沉浸在高考后的轻松状态中。七拐八拐在一家小区装潢考究的理发工作室门前停了下来，人满为患，需要等待，显然同学母亲是这家店的会员，和理发师很熟，问及两个孩子的发型定向，同学说烫一下，再焗成金黄，儿子不好意思说出脏辫，我替他说了，理发师停止住忙碌的十指，像似听错了话，什么脏辫？哦，我们不做！显然儿子有点失望，没了却心愿。同学母亲帮我们做儿子的工作，总算听进了外人的话，同意烫一下头发，不过要焗一头的银色！我和爱人吓得不认识他似的……

还好，儿子耐不住等待，提出去别家理发店看看，和同学母子俩告别并作谢意。来到爱人闺蜜熟悉的另一家理发店，生意依然爆棚，看样子，都是些高考结束想从头开始的学子……

儿子一头的卷发总算搞成，时间已到了晚间十点，而此时，我们饥肠辘辘，或许儿子也看到自己烫发所花的钱，也没有提出到饭店搓一顿，以示庆祝高考后的放松……他不提银发一事，我们也少了担惊受怕……

六

考后等待成绩公布的这段日子，儿子和几个同学，完全遗忘了成绩好坏的存在，一门心思，尽情地玩，放纵着同学聚会。

一段时间后，我问及高考如何，他冷冷地说，不好！准备复读！不然上个一般的大学！我心凉到脚底……

问及儿子作文到底写的什么，口口声声说偏题，答我写的人生况味，其他同学写食物的味道。我一听，有戏！鼓励他，作文肯定不偏题，说不定得高分！听我这么说，儿子露出了高考后第一次给家庭的青春微笑！

查分时间下午，网上有人发布查出成绩了，同事催我快回家替儿子查分，我激动着提前回家，儿子不在家，电话给他，答，急什么，等我回去，一家人一起查，教院网通知晚间8点才可以查！

我净手，燃香，等待儿子回来查分！虽说我对儿子考多高的分，不抱有希望，因为从儿子高考后只要我提及考得如何，他总是提不起兴趣，要不就两字——不好！尽管我一修电瓶车的朋友在儿子一次修车时，被朋友问及，儿子很客气地告知，就怕作文偏题，其他科目他不担心。那时，朋友偷偷告诉我，虽撩起我一阵欣喜，可这种心情很短暂。再有一次，儿子和他妈谈及查分是时的若干假如，儿子不经意的一句“也不知是3字头，还是4字头（江苏高考的总分480分）”，被爱人捕捉到，传到我耳际，的确如一声春雷炸响……

5点到8点，是多么漫长的等待呀！

8点，儿子很准时来到他外婆家，因他拒绝我们先查分，一时我们感到等待的无聊和心慌，就到岳父母家散散心，分散等待的注意力。

显然儿子也得知其他同学已查到的分数，他有点口急地跟他妈要准考证和口令卡，随即坐到沙发上用手机查起分数来……

我屏住呼吸，等待结果！岳父母家好一阵寂静，就连内弟家三岁的女儿也停止了因家中来客徒增的喧闹……

儿子一边憨憨地笑着，一边立起身来，告知我们分数，虽没有达到“4”字头，但紧跟“3”字后面的是最大数，物理化学的等级A+和A，理想状态，虽说擅长的化学没达到A+，但浅弱的物理获得A+，意料之外……

爱人一时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又催儿子重查一遍。千真万确！爱人笑了，外公外婆祝福起从小带大的外孙来，家中盈满了浓浓的幸福……我怕岳父一时不懂儿子高考分数的分量，直白地告诉他，这个分数比本一的分数线高出49分！岳父懂了，朝比自己高两头的外孙竖起大拇指，一连声地“好！”……

七

高考分数像雪花纷纷出来，几家欢喜几家愁！别人家的孩子，总是被优秀包裹着，自家孩子在比中比总是找不到长处。

分数成了固定的台阶，第一要素就是查看近三年的高校录取分数线，对比今年的可能录取的分数线。还好如今有大数据，没过几天，各大高校预估分数线出来，填报高考志愿迫在眉睫。各大高校很快在学校举行盛大的招生咨询会。儿子对招生咨询会一点也不感兴趣，我和爱人生怕比别的家长少收集到招生信息似的，请假，参加一场又一场的咨询会。每场咨询会下来，家长多，学生少，仿佛这填报志愿成了家长们另一场高考。咨询会现场大多在露天，六月流火，父母顶着烈日，流点汗不在乎，接过一张张花花绿绿的招生简章宣传纸，一圈跑下来，一摞摞塞进报里，像个捡垃圾的老人狼狈。回到家，天热心慌，看到儿子和几个同学躺在空调间里玩手游，时高时低的肆意的笑声，扰得我气短。儿子上卫生间的当儿，看到我们像似中暑时的疲惫，懒懒地扔下一句，你们这样盲目地参加咨询会，一点作用也没有，完全是从众心理在作怪，其实以省排名为序，以分定校，没那么复杂！

儿子的一句话，像似惊醒了我这个睡梦人。我利用一夜的时间，把儿子高考的分数对标筛选了8家985的大学，并把近三年的专业分数详细地整理在一张表上，一目了然。

这期间，我和爱人不放心，也不甘心，还是走访了北京理工大学、南京理工大学和南京航空航天大学在市区的招生点，北理工看好儿子的分数，建议填报第一志愿，一定能够录取！南理工和南航面对儿子的分数，开出了本硕连读、最好专业任意挑选等优越条件吸引我们填报，并建议我们当场签订协议。回去告知儿子这一喜讯，他一脸不快，南理工和南航属于211，我不读，够985的分数，为何不读985的大学。儿子的一句话，我们无言以对。偷偷咨询班主任，班主任也是这个意思，不要浪费掉一分，一分压倒全省上千人呀！

到了网上填报志愿的时间，我纠结，因不专业，生怕填错了；我恐慌，因从没填过，生怕出现差错！我把前段时间整理的大学专业表格递给儿子，儿子看一眼，认真地说了一句，这表有价值，我的大学就在这张表上，我最想上的就是厦门大学！儿子一句定音，原来他心中早已有了自己心仪的大学。他认真研究了一下厦大的专业和历年的录取分数线，尔后做了调整，说是你们就把厦大填到第一志愿，其他你们看着办吧！顿时我们为难了，毕竟是他去读大学呀，万一厦大录不上，也要有个备选呀！再说，按预估分上厦大肯定没问题，填在第一志愿失去了跳起来摘桃子的感觉。在我们再三劝说下，儿子把北航放在第一志愿，意味着跳一跳，厦大放在第二，稳一稳……

网上志愿填报提交后，一段时间又陷入等待，虽说北理工、南理工和南航负责招生的老师在微信上还在关心儿子是否填报他们各自的学校，我们含糊不清的回答，对方也得到了答案。

八

网上查到了录取信息，儿子开心地笑了。建议我们全家出去旅游一趟，以犒赏一家人备考的辛劳。高考后，儿子第一次这么成熟地建议，我和爱人没有理由拒绝。那时恰逢单位派我出差河南郑州参加两天会议，于是全家把旅游地选择在郑州。

我参加会议两天，他们母子旅游了开封府、清明上河园，母子俩其乐融融享受着高考带来的旅游快乐。原本第三天我们一家三口去少林寺，却接到邮递员打来的电话，说是录取通知书到了，跑了我们家两趟敲门，也不见人开门，才打来电话。

儿子无心游玩，心里牵挂着厦大的录取通知书，两天短短的旅游，虽单调，但也完成了一种仪式感。

接到录取通知书，全家人三颗心才算真正踏实下来。

紧接着，我们上班正常，儿子接二连三参加同学的谢师宴、升学宴。我征求儿子的意见，我们如何举办升学宴，他倒淡然，我又不是班上考得最好的，就简单的，家人聚聚，你们喊上一两家好友，我叫上几个要好的初、高中同学，意思一下就行了……儿子的建议，让我和爱人大跌眼镜，看着个头比我高，身体比我壮的儿子，一张录取通知书，让他转眼成人。

一般的酒店，亲切的亲人，熟悉的同学，知心的朋友，四桌人，简简单单，真诚祝福，我以我的视角为儿子的升学宴做了祝酒辞，儿子和同学们静静地听，家人不住地点头，知心朋友们托腮聆听，一席话，句句真，一番言，生活不易，陪读更难，总算过来了……

那一晚，我大醉一场。

九

渐渐来家里找儿子的同学越来越少，大家陆陆续续前去大学报到，儿子的开学时间比较迟，九月中旬。儿子或许因玩的时间太长，也跌落到一种空虚，八月中旬，背着我们找了份咖啡店打暑期工的服务生工作。当我们得知后，没阻止也没强烈支持，自己愿意做就做吧！

爱人今天买回行李箱，明天捎回晾衣撑，断断续续，儿子的生活用品摆满了一床，我劝她何必要这样呢，到时候在厦门买也不迟吗？爱人理由倒也充分，厦门是全国旅游城市，物价肯定比我们这儿贵得多，能省则省……

总算等到了儿子开学报到的时间，一家三口赶去机场，还是全家第一次集体乘飞机。

晚间九点，飞机在厦门绚烂夜灯上空徐徐降落。

因事先有朋友找厦门的朋友在机场接应我们，当地人，轻车熟路，一路侃侃而谈厦门风土人情。一出机场，厦门给我最直观的感受就是太热，热得让我们很不适应。进入市区，住到网上预订的宾馆，疲倦上身。

午夜12点，儿子和爱人因兴奋，连晚要前去看看午夜的厦大。走出宾馆，午夜的厦门大街行人依然络绎不绝，口口声声的厦门话，我们一句话也不懂。走近厦门校门，门卫看我们一家三口操着外地口音，一猜便知前来送新生报到的。我们一时忘带了录取通知书，门卫热心地提醒我们手机相册里有通知书的图片也可证明。在门卫的提示下，我们打开留在在手机里的录取通知书图片，门卫友善地提醒我们看看就出来吧，休息好明天来报到，报到完尽情观赏厦大校园美丽的风景，两天保准你们赏不完，同时他也热心地给我们指引化工学院的位置。

午夜的厦大校园，静雅安详，尤其是那一株株挺拔高耸的棕榈树，光滑的树皮，在夜晚的遮掩下，我们一时还以为是电线杆。静谧的校园马路，大学娇子有成双成对从我们身边插肩而过，有怀抱一摞书匆匆走向宿舍，有一身实验服还未换的走出实验室……午夜的厦大，表面看似柔和安静，其实许多宿舍教室图书馆还亮着灯，那晃动的身影，是厦大学子孜孜不倦求学上进的身影……儿子利用手机导航，带着我们前后去了他将在此学习生活四年乃至更长时间的宿舍、教室和食堂……

回到宾馆，洗漱完毕已是凌晨两点，我和爱人已有困意，儿子因青春精力旺盛，或许因厦大如他所愿带来的兴奋，还在和未到厦门的舍友们网上聊天……

第二天一早，我们拖着大包小包，顶着一早的热气涌入新生报名的大潮中，报名程序儿子早已熟知，简单便捷。报名结束，直奔宿舍，三人一间，推窗，面朝大海，夏热花开……因我们是第一家到宿舍的，理所当然担负起打扫一个暑假落满灰尘的宿舍，儿子整理他的学习用具书本，爱人铺设床铺，我负责擦洗宿舍里的所有物件。两个小时的共同劳动，窗明几净，空调冷气送来，燥热的心顿时清凉了许多。接着江西的同学到了，孩子早已熟识，家长初次见面，操着各自家乡方言的普通话，吃力地寒暄着。待到福建的一家三口最后抵达宿舍，他们只要简单铺一下床铺就大功告成！孩子们称兄道弟走在一起，笑声洒满去食堂的林荫道上，家长们不知东南西北跟随其后……

下午，三家人纷纷离开了宿舍，福建的前去购买生活用品，江西的约好了会老乡，我们一家三口走出校门一拐弯来到五里台炮台旅游。不得不佩服，厦大的地理位置当初设计人别有匠心和诗意，出门马路一过便是晃眼的金黄沙滩一片，再远便是一望无际的蔚蓝大海，大海深处万吨游轮货轮如纸船漂浮在海面上静止不前，近处沙滩上二十四小时免费接应着八方游客……

十

来到厦门，不去鼓浪屿，不算来厦门。报到第二天，一家三口乘着去鼓浪屿游轮，惬意的海风，湛蓝的海水，鼓浪屿上红黄相间的别墅群，像点缀在碧绿岛屿的珍珠玛瑙，又如孔雀开屏头顶上的丹蔻，远看如画，美轮美奂，近观入画，精彩绝伦。

步行环岛一周，观花赏景，不累；看海钓人表演钓技，不热……可从鼓浪屿归来，一旦停下来，浑身疲惫，加之酷暑，流汗太多，只想早点回到宾馆，休息一场，养精蓄力，亟待旅游厦大美丽的校园风光和品味人文气息。

厦大的校园风光需要慢慢赏，厦大的人文气息需要细细品。校园建在山上，山下有湖，湖中有黑白天鹅悠闲散游，湖边有仿古建筑景观，每一座建筑都是独特的建筑艺术品，飞檐吊角，画梁雕栋，色彩亮丽，随便低像素的手机，一拍也是一帧无需美图的绝美图片。厦大最具精神象征莫过于陈嘉庚铜像，高耸的铜像，眼观远方，时刻在为厦大指点教育江山，激扬芊芊学子文字；厦大校园最具人文和思想标志，非鲁迅铜像不可，鲁迅铜像安置在一处葱茏的树荫下，带着他特有的八字胡，深邃的目光，始终保持着忧国忧民的沉思和睿智……厦大校园内隧道长廊，最具青春气息，隧道长廊涂满了历年来厦大学子青葱岁月，一幅画，一行诗，随手涂鸦……每一幅作品背后都闪动着一双双青春的明眸……我按捺不住内心那颗依然年轻的诗心，学着厦大学子在隧道墙壁上留下了我的诗行——

因为一湛蓝,

爱上一片海;

因为一个人,

爱上一座城;

因为一次回眸笑,

爱上一座百年校;

因为一欢喜,

爱上心仪系……

厦大再美，也留不住我回家的脚步，因为我们要工作，要挣钱，为留在厦大求学的孩子提供经济保障！

和孩子临别的午夜，孩子无言，我无语，爱人无声，心底谁都有些不舍，孩子先转身，我们再转身，各自前行几米后，我们回头看到，棕榈树斑驳的树影下，儿子走走转过头，正朝我们看，发现我们也在看他，又立马抬头朝前大步走……那一刻，我含泪的同时，猜到孩子正经历着人生的第一次别离，眼中也一定深含着泪水……

回到家，一段时间，我和爱人很不适应，看着儿子整整洁洁的房间，空空落落不见儿子的身影；看着家中的垃圾桶再也不滋生新的牛奶盒、饮料瓶、餐巾纸、草稿纸……一种说不出的滋味弥漫而来——孩子大了！正朝着我们目送的前方，越走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