胥雅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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谨以此文献给儿子17岁生日之礼……
题记：生命中真正重要的不是你遭遇了什么，而是你记住了哪些事，又是如何铭记的？——马尔克斯
始终觉得我内心的苦楚无法找到对象言说，有时说教青春期孩子的很多举措，又无可奈何，难道真的所谓：一生一渗透，一生一孤寂……
戊戌年六月十六日，烈日流火，汗流不止，而我的内心静如处子，构思一文作为孩子十七岁的成人礼，以细诉十七年的育儿之不易，回忆孩子成长快乐的点滴……虽说自己穷酸一生，给不了孩子锦衣玉食的生日之礼，但也算是与文人沾点边，伪雅一文，聊表心意……
一
2001年8月5日，农历六月十六，一早，爱人收拾好待产婴儿的衣服以及住院期间的生活用品，看着爱人大腹便便，蹒跚而行的脚步，我于心不忍，请她停止手中的一切活儿，让我来整理物件！可她完全不听我劝，或许担心我男人的粗枝大叶，生怕遗留下一件她早半年就准备的婴儿用品。
一切准备妥当，我把大包小包的东西绑在自行车上，小心翼翼地把爱人连同她腹中的待产的婴儿扶坐到后座上，一路上，我全神贯注慢速骑着车，一路祈祷着：愿上帝保佑我们一家三口平安到达中医院！因腹中婴儿，爱人不能像未孕时双臂环抱我的腰，而是有点顾头不顾尾，左手抓着后车座，右手紧紧地抓着我腰间的衣服，生怕抓得不紧，跌下车来，影响到腹中的婴儿……爱人抓着我的腰，她是何等的用力呀，我甚至感到她的指尖要抓进我的肌肤里……
谢天谢地，我们总算平安到达中医院。爱人走几步就要歇一下，说腹中的婴儿动身，疼得她喘不过气来，看着爱人幸福的疼痛，我一时不知如何安慰她，唯有拎着行李，满头大汗陪着她小歇，走几步，再小歇……
办理完住院手续，爱人又是一阵阵痛，接诊的医生倒也不紧张，或许她见多不怪了，冲我们，快去办理产前检查。
检查完毕，一切正常，我小心翼翼问医生，请问我爱人何时能生产？医生头也不抬，回我，早着呢！当我叽咕一句，孩子在肚中过了预产期十天了！怎么还不生？医生一听，接过话，我知道，正准备给孕妇吊滴催产素！
爱人吊滴起催产素，阵痛加剧，间隔缩短，看着爱人忍着阵痛，咬牙，额头冒汗，我猜到对于第一次生产的她，内心一定很恐惧，其实我何尝不是呀，脑中不住地闪现报纸上难产的报道，可我又不能表现的脸上，尽量佯装一种平和的心态安慰她，世界女人生产何其多，难产概率一直低，你不可能正好遇到的……虽说爱人面对我的安慰，没有过多的话语，但我感觉到她隐隐担忧着……
午间，岳母打来电话，问及待产情况，我简单答之。其实我多么希望有个长辈来陪陪我们呀，毕竟她们的经验和阅历对于初涉世的我们要丰富得多呀！下午三点多，爱人的阵痛是因催产素的作用，还是婴儿再也不想呆在母亲的子宫中，越来越强烈，痛得她的额头虚汗直冒，面部表情扭曲，第一次面对产妇临产前的痛苦，吓得我不停地呼叫着医生，医生被我的尖叫声喊来检查产妇的宫开情况，我在一旁急得不知所措……
检查完毕，医生通知我准备推产妇进产房。为了爱人得到医生的额外安抚和照顾，我偷偷塞给医生一个红包，几乎哭求着，请她无论如何收下，我爱人第一次生产，她平时胆子又小，请医生多加照顾……
爱人进入产房，我心里没底，通知了岳母和乡下的母亲，岳母第一时间赶到医院，乡下母亲跟车火急火燎直至傍晚才到医院。有了两位母亲的到场，我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或许因有了红包，原本男士止步的产房，我也能悄无声地溜进产房观察一会儿爱人生产的近况；或许因有了红包，原本闲人免进的产房，两位母亲也被通融陪护在待产的爱人身边。有了两位母亲在场，爱人紧张的情绪明显平稳了许多，不过阵痛一阵紧似一阵，听到爱人本能的撕心裂肺的疼痛声，我双腿痉挛，把胳膊伸给爱人的五指，只要能减轻的痛苦和恐惧，任凭她抓出道道血痕……或许两位母亲也不愿看到我替爱人分娩时的痛苦，她们催我快出去，一会儿孩子就呱呱坠地了……
呆在产房外的我，脑中一片空白，像似在做一场噩梦，而产房传出的痛喊声，像刀尖挑心般又把我拉到眼前不可逃避的现实……
晚间8点58分，婴儿脱离了母亲的子宫，来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他的沉默无言，像个思想者，吓得两个做奶奶的脸上堆起愁容。乡下奶奶也不顾个人的卫生，直接查看起婴儿的手指和脚丫，她生怕孩子少一个手指而不健康，诚然她的举措被医生一声训斥。随着医生把婴儿倒立，就着屁股一巴掌，一声嘹亮的啼哭声，打消了两位奶奶脸上的愁容，而产床上一身血衣的爱人因使尽了最后一丝力气产下婴儿，失去了知觉……
新的生命赢得医生护士欢声笑语，呵呵，是个胖小子！体重：7斤8两；身高：58厘米！我也抑制不住内心初为人父的激动情绪，按个电话向挚真亲人报喜——“爷，在听吗？生了个胖小子！七斤八两呢！”“爸！该改口叫外公了！生了个胖小子！七斤八两呢！”、“二爷，在听吗？生了个胖小子！七斤八两呢！”、“大姐，哥，生了个胖小子！七斤八两呢！”、“姐、姐夫，生了个胖小子！七斤八两呢！”“弟，弟妹，生了个胖小子！七斤八两呢！”“……”
报喜结束，安顿好婴儿，我又担心起仍在产房里的爱人，三点多进产房，晚间九点婴儿的第一声啼哭，这期间近六个小时的分娩的疼痛，那是何等炼狱般的煎熬呀！原本我也建议爱人采取剖腹产，可她也不知从哪本书上看到过，自然分娩有利于孩子的智力和健康，于是她执拗地选择疼痛的自然分娩之路……因婴儿的胎体大，给自然分娩乃至产后带来了颇费周折的困难，近六个小时的产前阵痛，产后两小时出血手术处理，再坚强的女子要不是内心强大母爱的作支撑，谁人也承受不了呀……
午夜11点，爱人脸白如雪，气若游丝被推出了产房，连同被推出的有悬于推车上空的是输液管和输氧瓶，如此虚弱的人，让人看到心隐隐生疼，此时，她完全忽略了自己生命的安危，如离水的鱼吐泡，发出如蚊吟之声——把孩子抱给我看看，孩子长得漂亮吗？……
我被爱人年轻而爆发的母爱感动着，流泪着把婴儿送到她的怀中，看着母子俩相依偎，我的内心升腾起一种对生命的敬畏，一种对坚强母爱的折服……
三天后，爱人产后的身子稍有好转，但下床行走，仍虚脱得在无人搀扶的情况下不能前行，产后反胃，导致她什么也不想吃，可看到嗷嗷待哺的婴儿嘹亮啼哭时翕动的双唇，她又倔强地大口吞咽着鱼汤，一旦感到稍微胸胀，她抛却做姑娘时的羞涩，背着身子把乳头伸到婴儿的口中，婴儿停止了啼哭，爱人露出了初为人母的笑容……
助产医生前来催促我们，孩子的名字起好了吗？我们要出具出生证明了！爱人向我投来热切的目光，希望写作的我给她的儿子起一个充满光明和梦想的名字，我胸有成竹把自己给孩子起名的思路讲给她听，山，平了，就是平原，单名就叫“原”字，诚然孩子是我和爱人的爱情结晶，用我们的名字寓意延伸，是再好不过的了。爱人拍手称好，又把我们起名的思路告诉做教师的母亲参考，岳母认为也不错，又加以补充建议，若是“原”字前加个三滴水，用“源”字，寓意就更加圆满，首先三滴水，代表水，水是一切生命之源，寓意孩子将来是智慧、人脉关系之源；源又有“源源不断”之意，象征孩子日后的人生，知识、财富、情商像源源不断江湖之水，奔流不息……
一周后，我怀抱胥源，手搀爱人，幸福三人，沐浴着六月的骄阳，漫步踏上新的人生之路……
这一年，我二十九岁，爱人二十五岁，胥源落地一岁。
二
孩子降临到我们的身边，母子出院回“家”，我一边欣喜着初为人父的快乐，一边又忧愁起肩头的压力。我们三口之家的居所在哪里？九平方的出租房自然承载不了一个家的温馨，虽说岳父母心疼我们，把他们居住的稍大的房间让给女儿做月子，他们挤到最小间……看到这样的场景我时常暗暗告诫自己，一个男人的担当，要从孩子出生之日起付之于实践行动，拖延就是软弱无能的表现……
寄居在岳父母家我唯有手脚更加勤快，不能因自己的懒惰而平添老人照应产妇和婴儿的滋生对我的反感；我更要比先前勤奋夜以继日写稿挣钱，决不能让自己的神经有半丝松懈……肩头和心里的压力唯有我独自来承受，才配得上我作为男人的角色。
刚出生的婴儿通体软绵绵的，每天除了吃喝睡哭，就是睡觉。照料刚出生的婴儿，最大的难题莫过于给他每天洗把澡。送到婴儿店洗澡，是笔开销，对于“穷”字垫底的我，不想增添开销，于是自己摸索着尝试给婴儿洗澡，还好，我心细如丝，曾看过护士为婴儿洗过一次澡，便记下了给婴儿洗澡的要点，左手托住婴儿软绵绵的头颅，左手的拇指和中指轻捏起婴儿的双耳，婴儿躺在我的左膝盖上，右手轻轻地用不烫不凉的水，先擦试婴儿的腹部，让其适应水的温度，或许婴儿期的胥源理解我的小心翼翼，竟然第一次为他洗澡，他没一声啼哭，反而睁大眼睛端详着我喃喃而语的“宝宝乖，爸爸为你洗澡”的嘴……
乡下母亲没能呆在岳母家照应儿媳的月子，因乡下常年患病的父亲离不开她的照料，母亲几乎含着泪与亲家母告别，怀着歉意一再说，辛苦您了，若不是孩子的爷爷有病，我……看着母亲难过歉意的脸色，一旁的我偷偷落泪了……
胥源的满月宴，因我们贫穷而又寄人篱下，没有选择像现在的孩子在酒店里呼朋唤友举行，而是哥弟姐妹来到岳母家简单一餐，家人送上真心的祝福，让我和爱人感到了大家庭的温暖；胥源的百日宴，我和爱人商量选择去乡下老家举行，一是让爷爷看看未曾谋面的孙儿，二是带着岳父母，让乡下的父母当面感谢两位老人，聊表他们未能照料孩子的歉意。
转眼爱人三个月的产假休完。原本爱人和我同班上着三班倒，因胥源的出生，问题来了，我们同时上班，谁照料胥源？留给岳父母，完全依赖两位老人，不现实，于是我找单位领导，说出实情，领导理解，随即把爱人调离了我所在的班，尽管因我是班长，爱人在我的班，多多少少工作上得到些照顾，可为了照看孩子，不能不牺牲这种照顾。爱人所调的班在三班，每天我下班她接班，也就是说，爱人到了上班时间停止照料孩子，我就得下班急急地往回赶，接手照料孩子的任务。虽说照料孩子以我们为主，一旦遇到我有加班任务或开会，岳父母也会心疼我们帮忙照料孩子。有时遇到爱人上大夜班，我就跟三班班长通融，由我顶替爱人的岗位，这样爱人少了上大夜班的痛苦，孩子也多了母亲一夜的陪睡，虽说我原来八个小时劳苦的班工作下来，也讨厌继续再上8个小时爱人的班，可现实难违，其实那时家庭条件好一点的女同事生小孩，不在乎工资，总把假期延长长至一年，而现实贫穷的我们，能挣一分钱工资是好一分，因为爱人怀孕期间，我们不知天高地厚贷款买了套经济适用房，房贷，新生儿开销，等钱装潢……系列的问题都离不开钱，还好，天道酬勤，我夜以继日的勤奋写作，感动了上苍，稿件一篇接着一篇发表，稿费单月月像雪花一样飘来，面对写稿挣得的真金白银，我的激情更加高涨，像一只不知疲倦的小兽，勇敢地面对着生活的一切，写稿的良性循环，明显缓解了我经济压力。当然稿费单寄到单位传达室也引起他人的嫉妒，有人中伤我上班不务正业，但在领导的眼里，我的工作从不落后于人，车间里苦脏累的活，危险的工作环境，总少不了我挥汗如雨的身影……正是我不惧生活的苦难，感动了上苍，那一年，我入了党，且破格因作品发表量，未经加入市作协，直接被省作协吸纳为会员……
胥源来到这个世界六个月前很好照看，几乎伤风感冒也没有，然而6个月后像变了个人，动不动就感冒，一感冒就发烧，发烧可不能麻痹大意，有时我正上大夜班接到爱人的电话，只要一听说孩子感冒了，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在脑中闪现——胥源六月大后正是隆冬季节，接到电话，我班上的工作也来不及安排，车骑得飞快，一到家抱起孩子屏住呼吸骑车飞奔医院而去；冬夜的三院只有急诊的办公室亮着灯，值班医生早已在里间休息，我和爱人一边抱着孩子，一边心急如焚地敲着值班医生办公室的门，好久里面才传出懒洋洋的声音，就来！医生伸着懒腰，查看孩子发烧的根源，一看咽喉发红，便说，扁桃体发炎引起的发烧，最好住院观察。医命难违，办理住院手续，打起了吊滴，自然孩子被扎针时的哭闹，急得年轻的父母在一旁一边帮着护士按住晃动的头颅，一边陪着孩子在落泪。针扎好了，孩子也哭累了，躺在我的怀中，爱人明显也被孩子生病的痛苦折磨得疲倦憔悴，我劝她睡一会儿，她摇摇头，怕孩子醒来再闹……就这样，我们轮番交替着怀抱孩子，几瓶药水吊完，天也放亮，医院外面的脚步声和叫卖早点的吆喝声稠密起来……
担忧孩子再次生病住院，我有意与人攀谈起在三院的熟人，没想到一位同事的表弟果真在三院是个儿科医生，我像似遇到救星，有意跟他套起近乎；甚至我还打听到和我在连云港读中专时认识的一位在中医学校读书的女老乡也在三院的中药房工作，有了熟人在医院工作，孩子再次生病，我心里才算有点底。
2002年的春天，看着胥源一天天长大，也到了七坐八趴的月份，加之稿费的增多，和业余开花店的积余，手头也有了一些余钱，于是我和爱人商量，打算启动装潢一年前买的毛坯房，尽管这期间我也曾带着爱人和孩子住过一段时间毛坯房的家，虽说水泥地面很显寒酸，但这总算是我们三口之家的家呀！爱人听了我的建议，很赞同，其实她的内心何尝不想早点拥有装潢一新的房子呀，虽说住在岳父母家，但对于岳父母家，上有没出嫁的大女儿，下有仍在读书的小儿子，对于已出嫁的二姑娘，嫁出去的姑娘没泼出去的水，也是一种隐痛呀！其实，我装潢新房一是了却爱人拥有自己新家的愿望，二是自己还有一点虚荣心在作怪，想趁在胥源过周岁前把房子装好，孩子周岁生日喜、我而立之年喜和新房乔迁喜，三喜在家举办，该是怎样的热闹呀……
三
孩子周岁前三月，房子如期装潢好，尽管装潢花掉了我大把时间跑装市场，但我始终告诫自己，千万不能因装潢而牺牲写作时间，宁愿少睡一点也要挤出时间维持写作的正常进行。正是这样的告诫，那时的我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充满了对生活的激情，从没感到过劳累，整天24小时像打了鸡血，有着使不完的干劲，上班、开花店、写作、房子装潢、带小孩……即使一天只睡二三个小时，也不感到困，或许这其中也有孩子给我的力量吧！
2002年农历六月十六，三喜临门如期在装潢一新的新房里举行，我请了好友厨师上门为我做家宴，亲朋好友同事齐来祝贺我们三喜临门。其中最让我不能释怀的是，乡下常年生病的老父亲，第一次来到我的新家，竟然站在门外，吓得不敢进来，一时以为走错了门，当他真正确信这装潢一新的房子就是他儿子的家时，他像个孩子哭了起来……看着老泪纵横的父亲以这样的方式送来祝福，我才真正理解到一个生病父亲内心深藏的父爱！这也难怪老人激动，曾经儿时常被他骂不离口“肩不能担担、手不能提篮”的儿子，孤身一人读完四年中专，学校的破行李也没带回家，一脚落到了城里，在举目无亲的城市里，靠一个人打拼，不但自己娶到了城里的姑娘做妻子，而且在父母无经济能力资助的情况下，独自操办完自己的婚事，短短几年的打拼，妻子有了，儿子有了，房子有了，这对于一个贫穷的老父亲是何等的自豪呀，当然他一想到孩子这几年奋斗的辛酸，自然止不住老泪纵横……
孩子周岁以后，牙牙学语的第一声“妈妈”，激动得爱人流下眼泪；待到他模仿我看书的样子，我有意引导他对书的喜爱……在教育婴儿时期的胥源，我想寻找一种新的教育方式，尽量用爱和善良，潜移默化濡染他，长此以往，这种以身试教的方式起到了成效，吃饭礼让老人，给外婆洗脚，路遇瘫坐在地上行乞的老人，也懂得蹲下身来送上一两枚硬币……
或许因我家遗传基因的问题，原本整天给家人带来快乐的源源，一日在花店被他大姨照看，一时不知何因，发起高烧，因他淘气不减，大姨也没注意他的发烧，以致于在车水马龙的龙海路边，一时口吐白沫，便伴有浑身抽搐痉挛，吓得大姨当街痛哭起来，向路人求救，好心人，救救我家源源！……还好，有路过的老人见识过孩子因高烧引起的抽搐病，在那位老人的帮助下，先是掐人中，再是用湿毛巾擦身物理降温，源源回过神来，像没有发生过事情一样，又和大姨笑了起来，气得大姨一把把他搂在怀中，瑟瑟发抖，你还笑，把我吓死了……
我一直忙于工作、写作，没有目睹过胥源高烧抽搐时的骇人场面，爱人遇到过一次，她浑身触电般讲述着自己的惧怕。我担忧着，心悸着，世间事往往就是这样，你越惧怕，就越会降临。在胥源不到两周岁的一个夏天的晚上突然哭闹起来，一量体温，在发烧，为预防他高烧抽搐，我给他喂了退烧药，不一会儿，汗出烧退，孩子安静地睡了。因白天的劳累，我和爱人浅睡起来，睡到午夜十二点，孩子突然醒来，哭蛮起来，一量温度，又烧到三十九度多，我还没来得及给他喂退烧药，突然他双眼翻白，口吐白沫，双腿抽搐起来，吓得我一边摇晃着他的身子，一边大声呼喊着源源，我的喊声惊醒了岳父母，爱人随即吓哭起来。岳父快速递给我一块干毛巾，他一边掐着孩子的人中，一边命令我用毛巾包起孩子的脚后跟，咬上一口，直到他哭出声来再松口。面对自己的骨肉，我怎么也下不了口，还是被岳父一巴掌拍醒——救孩子要紧！我终于按捺不住一边咬着孩子的脚后跟，一边沙哑地哭喊着“源源宝宝“”……岳母见我们的急救措施不见效，事不宜迟命令爱人立即拨打120，一边快速地命令我们抱起孩子迎向救护车，市救护中心就在岳母家不远的地方，五分钟不到就听到“呜呜”救护车尖叫着呼啸而来，然而此时，或许孩子因夜风一吹，高烧一退，倒醒了，我们不敢大意，随即上了救护车去了三院。医生见多了发高烧抽搐的孩子，又看到高烧已退的源源对着他笑，轻描淡写地说，以后再遇到此类情况，家中备点医用酒精，给孩子脑门腋下擦拭急救，在孩子发烧时，一定要保持家中通风，决不能采用乡下传统错误的“棉被捂汗”退烧法……我和爱人又在医院经历一个不眠之夜！
胥源在上幼儿园之前，前前后后发生过不少于五次吓人的高烧抽搐的场面，吓得大姨岳父母不敢独自承担照看他，多少个午夜，只要他一发烧，遇到我在班，爱人抱着孩子，像一对流浪母子，徘徊在海龙路双语小学处的十字路口，为的遵从医生的告诫——为孩子通风降温，诚然怀中的孩子听到十字路口偶尔的车流声，安静地在双臂酸麻的母亲怀中睡得很踏实……
我曾亲自登门找过同事表弟儿科医生，咨询他像我孩子这种吓人的高烧抽搐，何时才能彻底消除，根据他的临床经验，说是待到孩子上幼儿园，随着抵抗力增强，自然就会消除……果然被医生言中，自胥源上了幼儿园，高烧抽搐再没有发生过……
孩子生病带给父母的煎熬疼痛，稍作平息，新的问题又在折磨考验着父母。
一年年底，家人闲来无事，带着源源去招商场购物，原本人潮涌动的招商场，恰逢年底，生意更显繁华。胥源到了调皮的年龄，爱人原本牵着他的小手逛招商场，谁知一到招商场糖果批发摊，就被眼前花花绿绿的糖果吸引得总想摆脱母亲牵系的大手，亲自上前摸摸那花花绿绿的糖果，或许因爱人一时疏忽，或许因孩子别有用心摆脱牵系的大手，小手终于在不经意间挣脱了大手的控制，轻松自如地抚摸起眼前的糖果……待到爱人发现自己手中少了小手的余温，顿时热血上涌，心跳加快，挤着人流，呼喊着源源的名字，吵杂的招商场，哪里能把一个母亲撕心裂肺的呼喊孩子声传到正贪恋花花绿绿糖果孩子的耳中；待到孩子警觉起，眼前的糖果再也撩拨不起他的兴趣，面对匆匆移动的一双双腿，他仰头找不到妈妈熟悉的身影，刹那间哭喊起妈妈来……年底是拐卖儿童的高峰期，再加之招商场北面就是长途车站……爱人不敢想象，哭喊声越来越响，电话打到岳父母家中，左邻右舍凡是认识源源的，都来到招商场帮忙找孩子……二十分钟的找寻无果，就在爱人崩溃得瘫地无力发傻之际，还是学生的源源舅舅却在招商场北门发现了一个奶奶正弯腰哄着一个坐在地上哭喊着妈妈的孩子……近前一看，才发现是源源一边搂着眼睛一边哭喊着妈妈。随着舅舅的一声“源源！”孩子见到了家人，爬起身来，立刻扑向舅舅的怀抱，第一次体会到家人熟悉亲切的怀抱是那么的温暖……
胥源四岁上幼儿园之前，虽说给我们惊吓不少，但他带给我们的快乐幸福远远超过了惊吓——胥源还没完全会说话的时候，我下班把他从岳母家接回家，一般我让他坐在自行车的龙头上，看流动的风景，奇怪只要快走到北闸大桥处的雅家乐超市，他总是闹着要坐到自行车后的儿童座椅上，不一会儿便嚷嚷着一些听不懂的言语。待我停下车，才发现他的鞋子掉到了地上。等我拾起鞋子帮他穿上，正欲骑车上路，突然他手指雅家乐，意思让我带他到超市玩玩，进了超市，不给孩子或多或少买个玩具或零食，也对不住没会说话的胥源的“计谋”呀，一次两次我权当探索孩子的心理，有意迎合他的“计谋”……当我把此事告诉岳父母和爱人，他们都笑说源源人小鬼精……每次接胥源从开放大道回家，途经城北加油站，我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一旦快到达加油站，原本一路又唱又动的孩子，片刻变得温顺起来，且双手紧紧地抓着我的腰，我分明感到他的双手有些颤抖。一段时间，我真不明白孩子的变化，直至胥源完全能够说话，他才告诉我他这是害怕加油站……一下子把我逗笑了，加油站有什么可怕的，可无论我如何劝说，他就是一股天生惧怕加油站的心理，唉，孩子的心理真让人捉摸不透。为了纠正他这种心理，我耐心地给他讲解加油站的用途，以及加油站里的设备，甚至我带着他从加油站一次次逛逛才回家，时间一长，他的这种恐怕加油站的心理消除了……在胥源上幼儿园前，在做教师的岳母提示教育下，百以内的加减法，全能快速口算对……岳父陪棋友在天井里一次次下棋，还没上幼儿园的胥源，只要遇到有人在下棋，总爱搬张小凳坐在一旁，安静地看对弈双方举棋落子，有一段时间，岳父的老棋友去了上海，岳父面对摆好的棋盘，好一阵落寞，胥源此时小大人般地坐到老棋友的位置，笑着喊，外公，我跟你杀一盘！胥源何日学会下棋？岳父不想探究，他一心欢喜着自己又有了个新棋友……
四
眨眼，孩子到了上幼儿园的年龄，选择在我们小区内的私人幼儿园不理想，让外公外婆接送孩子不便不说，幼儿教育也不让人放心；选择去市幼儿园，名额难求；选择来选择去，最终定在市妇联幼儿园，好处有三，一是该所幼儿园属于公立幼儿园，教育水平在全市幼教系统排名前列；二是幼儿园距离岳父母家只有五六分钟步行的距离；三是主管妇联幼儿园的市妇联主席和我是文友，请主席帮忙找个名额，按理不难。
待幼儿园开始报名，我跟主席文友通了电话，说明情况，一口应允，几分钟后给我来电，让我直接去妇联幼儿园找张院长。带着爱人和胥源来到张院长的办公室，院长一听说主席介绍来的，立马起身，一边摸摸孩子的头，一边亲自为我们办理入学手续，并且学费免了三分之一……原本上公立幼儿园难求的名额，没想到一个电话就能全部解决，看来一个人的社会人脉关系，是自己能够游刃有余立足于社会的根本。
孩子上幼儿园前半年，一有时间，我和爱人就常把胥源带到幼儿园玩耍，刻意提前让他适应幼儿园的环境，以致于开学第一天，胥源没有像其他初入园的孩子哭闹得抱紧家人的腿不松手，而他很乖巧地被老师拉起小手和我们摆手再见……
胥源上了幼儿园，家中平添了许多关于幼儿园里传出的快乐，每天一放学，他就急急地像个播音员，源源不断向我们输送同学之间发生的趣事，我在大笑的之余，也捕捉到许多灵感，转化成文字，投给报社杂志，《孩子》杂志发表的《五岁的爱情》，《幼儿世界》发表的《流血的中指》，《新民晚报》发表的《可怜天下童心》……每一篇文章背后，都有一段童心可贵的动故事，故事中的人物自然少不了胥源和他的同学或老师。
随着胥源对知识渴求的强烈，我也注重起对他素质修养的引导和培养，曾记得一次带他去农工商超市购物，或许他还不明白“偷”和“拿”的内涵，那次购物归来，我看到他手中多了一块貌似金牌包装的巧克力，可我分明没有买此巧克力呀！在我循循善诱下，胥源才向我道出原委，金牌巧克力像极了他们班上老师奖给同学们的奖品，于是就随手拿一块奖给自己……看着孩子天真的脸，我蹲下身跟他讲“拿”与“偷”的区别，虽说他听得懵懂，但在我的引导下，他还是乖乖地跟我来到超市收银台，跟收银阿姨道歉，并补交上金牌巧克力的钱。通过这件事，他渐渐懂得，商场超市不付钱带出物件，就是偷！这以后，此类事情再也没有发生过……
三年的幼儿园时光，匆匆而过，尽管上小班时的一段时间，胥源也曾萌动过偷懒逃课的念头，即使岳父母一再劝说，也是磨叽着非要到图书馆前小游园溜一圈才肯入园。对于他的上学，我有铁的纪律，他幼小的心灵深有感触。曾记得大班时，一日台风来临，一早胥源央求妈妈，今天有台风，就不上学吧！被我听到，表情严肃冲他们母子俩，即使天上下锥子，这学也得上！母子俩在我强硬的态度下，冒着台风骑电瓶车上路了，这一路上的艰辛恐怕只有他们深知，路上他们被台风刮飞了雨披，母子俩连同电瓶车被风刮倒过……赶到幼儿园，老师在传达室一边佩服着他们母子，一边抱歉着，因台风幼儿园放假，通知迟了，实在不好意思……再次回到家中，胥源小嘴一撅向我抗议——就是你蛮不讲理非要我上学，害得我和妈差点被风刮跑！赶到幼儿园，老师也通知放假了……我一时无语，但他也深刻领会到我对他学习的严格……
三年的幼儿园上学期间，我们一家三口基本上在岳父母家和自己的家两住住，诚然有了自己的家再住到岳父母家，心里坦然了许多……
在胥源上大班期间，我的工作也发生了调动，由生产车间调至集团总部，职位的提升，原本对于家庭是件好事，没料到，那年秋天，岳父母家发生了一件痛之肌肤的难事，全家整天笼罩在愁苦之中，胥源也很懂事地不再嘻哈着吵闹，看到这样的场景，我感到肩头的担子更重，这个家的大梁必须由我来挑，不能眼看着倒塌，尽管我的内心和家人一样沉痛悲伤，但我也深知一味地沉浸在悲伤中不能解决实际的问题，唯有把这种情绪深藏在心底，打气精神，鼓起勇气，迎难而上，想尽一切办法扭转眼前的局面，事在人为，事情总算朝好的方面发展，看到家人渐渐回归原有的生活，我总算舒了口气，但家人少有的笑容背后滋生着一种莫名的牵挂，直至多年后才消失……
胥源大班下学期，集团又把我的工作做了调整，安排我前去参与刚收购的乡镇企业管理，这就意味我着每天要早出晚归，照料孩子的任务将加重到爱人的肩上，原本考虑到胥源还小，想拒绝新的工作安排，可岳父听到后，全力支持我前去，认为这是一次锻炼的机会，年轻人就该以事业为重，胥源上学的接送包在他的身上……有了岳父的鼎力相助，我把服从工作安排的意向告诉董事长，他很感 动，不住地跟我说，以后遇有什么困难，无论是工作还是家庭，我都会全力帮助。当时，我就见机行事就跟董事长说了眼前急待解决的两个个人家庭困难，一是我到乡镇工作早出晚归，加之初到新工作岗位，少不了加班加点，对家庭照应肯定有不便之处，爱人仍在原先的单位上着三班倒，能否请董事长考虑一下调整爱人的工作岗位，让她不再上三班倒？董事长听后善意替我安排，要不爱人和孩子陪你一同到新单位，爱人的工作和孩子上学由我安排在乡镇。我一听这样的建议，果断谢绝，别人家的孩子都想法设法谋求进城接收更好的教育，若是把我的孩子安排在乡镇小学上学，爱人和家人一定不同意，最后，我软回绝董事长，还是我一人来乡镇吧，最好的办法就是调整一下爱人现有的工作岗位，让她不再上三班，其他困难由我想办法克服。董事长见我这样态度坚决，也不好坚持让我们全家来乡镇，同意一周后给爱人变换工作岗位。第二件难事，即使董事长不安排我到乡镇工作，我也会厚着脸皮请您帮忙。董事长一听笑了，说来听听。就是孩子上市二小的名额，早听说董事长在教育界门路很广，帮助过许多职工子女上学难的问题。董事长又问，按户口和学区，孩子应该在哪所小学上学？我紧跟一句，王港小学！董事长紧跟一句，听也没听过，不能去！孩子的教育是一个家庭的头等大事，你有这样的请求，我理解，也愿意帮你找个二小的名额。有了董事长的承诺，我这才安心踏上新的工作岗位。
董事长说话算数，在我来到乡镇工作一周后，先是接到爱人结束长达十二年三班倒的好消息，接着又收到董事长转发来的二小校长同意接受胥源上小学的好消息，那一天，我感到幸福至极，原本以家庭为重的我，因自己的工作调动，董事长的帮忙，陡然一下子化解了家庭两大难题，这何尝不让人激动呀！
五
2007年秋学期小学一年级新生报到，爱人陪同孩子前去报名，一看普通班70人，而且只有2个班，而小班统一的40人，有12个班，或许因母爱的本能，仿佛自己的孩子在普通班读书，低人一等似的。随即她打电话给我，埋怨学校的不公，一时我还劝她，争取到二小的名额已是不易，普通班怎么啦？难道普通班就不出优秀学生了吗？爱人很委屈地哭着甩下一句话，若是儿子只能上普通班，那我以后就不过问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在孩子有可能接受好的教育上，爱人毫不含糊，且绝不让步……放下电话，我翻找出董事长曾给我的二小校长的手机号码，电话打过去，关机，或许也因躲避招生关系无奈关机吧；打算去集团找董事长寻求帮助，一打听，董事长一周前已出差到加拿大，一时我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还是一同来乡镇工作的顶头上司给我提醒，发个短信给董事长吧！或许柳暗花明呢！随即我发挥文学特长，编写了一则短信，发给了远在异国他乡的董事长。短信发出后，我唯有默默祈祷了……没曾想到十分钟后董事长给我回了短信，简短明了——短信收到，已跟王校说明，过会儿后，王校会电话通知你前去报名，小班！一时，我觉得幸福来得有点突然，有点眩晕之感！我随即发泄似的惊叫一声“太棒了！”吓得同在午间休息的另外两同事从睡梦中惊醒过来，什么事？吓我们一跳……
果然几分钟后，还没到上班时间，校长真的给我来了电话，通知我下午前去替孩子报名。当我把王校的通知，告知爱人时，她简直不敢相信这样的惊天喜讯来得如此快！甚至她一再催促我快去报名，以防夜长梦多……
替孩子报名结束，一颗悬着的心才算平息，再一想，我午间12点多给加拿大的董事长发短信，正是加拿大午夜时分……这份欠董事长浓烈的情份，我唯有用更加勤奋负责的工作态度给予感恩，偿还……只有这样，我心，才安。
事实证明，当初给胥源挖空心思选择优质的学校读小学，是我和爱人最英明的决策。小学六年，胥源凭借他天生聚来的聪慧，再加之我们爱读书的耳闻目染，结合学校的优质教育资源，良好的学习习惯在三年级前就养成，睡前半小时阅读，作业做完才玩耍……六年的小学生涯，除了一学期因淘气被评为“红花少年”，其余11学期都被评为“三好学生”，其他一摞的作文赛、数学比赛、迎春杯比赛、管理干部等荣誉证书挤满了一档案盒，正是凭借这些优秀证书的奠基，原本可以直升市重点初中的他，继续参加择优考试录取，全市排名前十……
诚然在小学阶段的家庭教育中，我和爱人深深懂得眼界决定境界的道理，2008年北京奥运年的暑假，我们三口去了趟北京，看故宫，登长城，观升旗，游颐和园……2010年暑假烟台三日游，是我和爱人送给胥源十岁的生日礼物……2013年暑假去上海野生动物园、科技馆，是我们送给他小学毕业的礼物……有时，因工作我和爱人抽不开身，就请大伯家的大学生姐姐带着他去常州恐龙园……
小学六年有点漫长，初中三年稍纵即逝。曾记得小升初时，儿子就有志向报考全市最好的盐中初中部，考虑到他选考前一段时间的感冒，怕他失常，到时候盐中没考上，一中也拒收，导致驼子跌跟头，两头不扎实。为了保险起见，我和爱人一致同意报考一中初中部，即使失常，也可以直升。为此胥源对我们的这个决定耿耿于怀，因为他们小学有好多同学因买了盐中学区房，成绩尽管不如他，但纷纷去了全市最好的盐中初中部，虽说他没有埋怨我们买不起盐中学区房，但他有权抗议我们拒绝他以成绩报考盐中……借此机会，我也适时鼓励他，小升初，有着商业的味道，只要谁家能买得起学区房，就可以上盐中；但盐中高中录取，凭的是中考实实在在的成绩，真正的勇者初中三年后的中考见分晓……孩子逐渐有了自己的思想，他没有失落，反而紧闭双唇，他似乎寻找到了自己的学习方向和目标……
因胥源幼时体弱常病，导致幼儿园中班暑假我们听从乡下母亲的建议，把孩子送到乡镇家的大姑家陪四叔的哥哥一同吃饭，抢食，也不知我们听从母亲的建议是否对错，反正暑假期满，孩子再回城，家人几乎认不出他来，一个暑假的吃喝，胥源从此胃口打开，划入胖墩的行列。尽管小学期间，我一直想法设法控制他的饮食，逼迫他早起跑步减肥，可始终不见效。升入初中，我尤加感到肥胖将直接影响到他的身体状况，更不谈中考四十分的体育分算入总分，中考前的体检就让我们吓出一身汗。许多同学的家长，体检三天后，纷纷拿到了合格的体检报告，而我前去医院为胥源取体检报告时，却在一堆报告中找不到属于他的一份体检报告，问及医生，淡淡地告知，找不到体检报告，说明体检不合格，需要复检！一下子我慌了神，请医生调出胥源体检的电子档——左心室高电压！医生建议复检心脏，如心脏没有问题，方可出具体检报告；若心脏有问题，报告不可出……
匆忙把仍在紧张复习迎中考的胥源从教室喊出来，轻声告知他体检的结果，一路上父子俩默不作声，我找熟人插队为胥源做心脏检查，谢天谢地，心脏健康！拿着心脏健康报告单来到体检中心主任处，请其出具体检报告，医生一见足有一百八十斤的胖子站在跟前，笑开了，要减肥！小伙子你体检报告中的左心室高电压就是肥胖引起的，若再不控制饮食加强锻炼减肥，以后的人生一定多病缠身呀……
虽说我一直担心胥源这胖子迎接中考体育考试，拿满分，很困难，但经过拜托同事爱人体育老师，提前在初二暑假就开始专业化训练，加之他耐高温，壮士割腕般停吃碳酸饮料，跑步脚底出血泡仍坚持的意志力，赢得了专业体育老师的肯定，体育40分，没有问题！谁料到，上帝就喜欢有意无意在考验一个人的意志力，50米短跑考试，胥源排在最边道，不知哪里来的一个粉笔头在他起跑前落下，一滑落，他成了所在组的最后一名，情绪委屈得一落千丈，看得操场外的我万念俱灰……还好，投铅球，立定跳远，一千米，拿到满分，也算是安抚他一年来的吃苦受累的训练，虽说我也找一些牵强的话语安慰他，他也信心满满地立志，体育落下的分数文化成绩一定要补上，可信心背后还是隐藏着一颗少年心的失落……
得知网上有体育失常补考的案例，我立即和爱人背着胥源找到学校领导，打报告请求50米补考，或许校领导也有心成全一个优秀学生的完美，又向教育局申请，终于等到了答复。原本来之不易的50米补考，转眼来到，一下子又提到嗓门眼，我生怕再有意外发生，提醒孩子，注意跑道……他倒坦然，应该不会的，一切顺其自然吧！补考那天，当我急急赶到补考现场，没想到，孩子已补考出来，脸上充满了春天阳光般的笑容……
六
中考在即，孩子迎考的复习尤加用功，像一个高考生，三更灯火五更鸡。每天总是我们催着才肯上床休息。甚至他的班主任也电话提醒我，带孩子散散步、购购物，以缓解紧张的迎考氛围……
中考，我们尊重了孩子函报盐中的意愿，三天六门考试，我和爱人都请了假，虽说他一再要求我们无需陪同，但我们还是超脱不了大街上送考的氛围，一人在家做饭，一人按时接送孩子考试……
到了查分的时间，我刻意唯心虔诚地回家净手焚香，查分热线一连串报出胥源中考的成绩，692分，全市7万多名中考生，排名418名。知悉总分，接下来就是等待重点高中的录取分数线，那是何等的煎熬！找熟人托关系想从盐中挖掘点人脉，以致于打听到关于录取分数线的消息，可消息渺茫，人脉稀缺。晚间九点不到，接到一个陌生号码，接通，对方传来标准的普通话，请问是胥源的家长吗？还没容我答是，对方喜悦地道，恭喜你的孩子被我盐城中学鹿鸣路校区录取……
紧接着盐中的录取分数线相继在网上公布，大市区录取分数线675，盐都考生录取线689……
第一次陪孩子到全市最好的重点高中盐中报到，我的内心有着一种无法言说的自豪感，甚至像回到多少年前我第一次走进中专校园，孩子自强勤奋赢得的成功，对于父母，恐怕是一辈子最幸福的时光……
孩子升入重点高中，伴随着青春期的到来，加之思想的逐渐独立，渐渐不像以前一味地听从我们说教，遇到我们陈旧的观念，也自然升腾起一股据理力争，争吵难免，一时我不适应，爱人也不适应……
儿子承受高中的学习压力，不再像初中时，喜欢跟他母亲述说，而是学会自我承担，即使压力无法释放，他选择了学校明文规定禁止的手机游戏来减压，诚然做父母的肯定不能理解，强烈禁止无效，孩子我行我素的借用手机游戏放松学习压力的方式，导致高一下学期，我终于忍无可忍，一次父子冲突中，我摔了手机，甚至动手打了个头比我高的儿子……事后情绪平静下来，我好后悔，一时理智为何控制不了情感，这哪像一个作家教育孩子的方式？有了这样的情感冲突，我几乎二十多天未跟孩子说一句话，心中落寞透顶，甚至思考起，现在的父母该如何做呀！同时我也深深理解著名作家麦家在央视《朗读者》上讲起的一段父子隐痛……
少了孩子的对话，这恐怕对于一个父亲，是最深的伤害！我变得小心翼翼，甚至有想哭的冲动；听到孩子旁若无人打游戏传出的声音，像钻心，似火烤；我在一味地替他惋惜把时间浪费在虚拟的游戏上，但他玩归玩，学像学，又着实让我找不到好的说教办法。高一普通班凭成绩考到高二强化班，小高考前玩游戏，任何家长都不能容忍，他却要求我们跟他打赌，保证4A，可天下父母有谁愿意打这样的赌，结果他考到了4A，让我们哑然失语；高一还是190斤的胖子，高二上学期3个月的控食、外加天天顽强锻炼……担心了十年多的肥胖问题，他用行动3个月减去50斤，这需要多么顽强的意志力呀……眼下进入高三，明明英语和物理是自己的短板，好好利用暑假补一补，就是听不尽劝言……看来，学习对于孩子，必须由他自己拨动内心的那根弦……
可我再而三劝勉他——天道酬勤，勤能补拙……
2018年7月28日，农历六月十六日，是胥源十七岁的生日，我发自内心甘愿花费二十多小时,用心、用情写下此篇超万字的文章，作为礼物送给他，但愿他能理解一个父亲的良苦用心；通篇文笔不求华丽，注重细节刻画，相信这样的生日礼物会像家风一样传承，拂动起他善心最柔软的疼痛，从而以此吹飏起明年高考的号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