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坊沟边闻蛙鸣

▲胥雅月

晚间值班回家，步行于油坊沟边游园小道，小道上湿漉漉的，何时下过一场初夏的雨，在开着空调办公室里赶材料的我，竟然不知。

雨后油坊沟小游园的夜晚，阒静幽远，小道上少了黄昏散步的人和狗，我一边呼吸着雨后植被散发出的清香，一边不疾不徐丈量着游园小道。突然，一声蛙鸣“挡”住了我的去路，一时，我还以为是幻觉，接着又一声铿将有力，我才确信这蛙鸣就来之身边的油坊沟。或许在城市里生活久了，出门不是车和人，就是高楼和马路，现时听到蛙鸣，岂能不让我停下脚步，等待第三声或一阵蛙鸣……对于我这个根在农村的人在城市里能够听到蛙鸣，这何尝不是一种奢侈！步行油坊沟上下班快两年了，是以前自己脚步太匆匆？还是青蛙刚来油坊沟安家落户？……

聆听久别重逢的蛙鸣，我心生欢喜，放慢脚步，屏息蹑手蹑脚一边前行，一边搜寻等待下一声蛙鸣起。或许，我过于谨慎的走姿会吓坏一个夜跑人，但我敢肯定吓不走油坊沟尽情放歌的蛙。随着我的前行，油坊沟传出的蛙鸣如初夏暴雨点，一点两点，小弦切切如私语；边前行边聆听，蛙鸣又似暴雨阵阵，嘈嘈切切，大珠小珠落玉盘……我的脚步声和腾飞路上的汽车喇叭声片刻被蛙鸣淹没了……

何时，油坊沟住进了一群蛙？在蛙鸣落下的当儿，我侧耳竟然听到树丛中隐隐约约的蝉噪，甚至夜鸟扑棱翅膀的声响，我真庆幸在如此一个夜晚，就能捕捉到了夏天的节奏。

年少时的夏天，院前屋后的秧田里、水渠里、池塘里，处处有蛙，白天青蛙躲到阴凉处，晚间跳到田埂上、水渠边、荷叶上，尽情歌唱，一声连着一声，一片连着一片，此起彼伏，绵延不绝，这乡村夜曲，是自然赋予乡村孩子独享的天籁。盛夏的夜晚，我喜欢徜徉在田埂上、池塘水渠边聆听蛙鸣，乡村的蛙不惧人，人走人的，蛙鸣蛙的，偶尔一只蛙跳跃与人的腿撞个满怀，蛙还不忘调皮地给人腿撒泡蛙尿，尔后一跃而过，继续鸣唱……

蛙鸣代表着生态，水没被污染，青蛙便在春天的池塘水渠小河里产卵长成一团团黑乎乎的小蝌蚪，待蝌蚪长成蛙，便选择各自的理想地，捕虫，蛙唱；蛙鸣预示着庄稼的丰收，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蛙鸣穿越千年，古今人，皆喜闻——“黄梅时节家家雨，青草池塘处处蛙”“一夜青蛙鸣到晓，恰如方口钓鱼时”“鼓吹不须过野坞，青蛙雨后自能鸣”“雨过不知龙去处，一池草色万蛙鸣”……

偶然听到油坊沟的蛙鸣，他乡遇故知。我踩着如鼓声的蛙鸣回家，白天工作的疲劳一扫而光，我仿佛回到了少年的时光，多想油坊沟里的某只调皮的蛙跳上岸来，拽住我白天匆忙的脚步，洒我双腿一丝清凉，并劝慰我学着油坊沟的水、岸边的花草树木，夜行的鸟……静心做一次蛙鸣的粉丝……

油坊沟边闻蛙鸣，一声一片皆天籁。 不信，择个雨后的夏天黄昏，穿行于油坊沟，你定能聆听到那久违的如梦如幻的天然乐章，还原一次心灵之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