蚕豆儿鲜 豌豆儿香

★胥加山

在里下河平原，立夏前后正是吃鲜蚕豆豌豆的好时光。

蚕豆豌豆是典型的时令菜，要赶着时间吃，稍慢一点蚕豆豌豆就进入末市，长老，就尝不到那种原汁原味的鲜香了。尽管现在的保鲜技术很先进，有些聪明的家庭主妇把鲜嫩的蚕豆豌豆剥出来装瓶密封放在冰箱里冷冻起来，延长尝鲜的时间，盛夏，初尝被冷冻过的蚕豆豌豆，虽留存一种清香味，但细品似乎缺少点什么，或许这也印证了老话——菜吃时令最为鲜。

初夏时节，草木葱茏，麦子扬花结穗，油菜花谢结荚，田埂旁、水渠边长着的一棵棵蚕豆稞，杆粗叶肥，豆荚饱满，按序由下向上，间隔有序结满稞杆；一条条豌豆藤盘旋向上，藤长叶密，条条藤上挂满了月牙儿的青豌豆荚，越靠根处，豌豆越涨满了荚皮……清晨或傍晚，农家孩子，无需大人吩咐或安排，挎只竹篮，兴高采烈踩着田埂上的露水或迎着西天的晚霞前去采摘蚕豆豌豆荚，看家狗赶热闹跟在小主人的身后，一路摇头摆尾，旭日东升的麦田，处处弥漫着清香，孩子拣着采摘饱满的蚕豆豌豆荚，狗撒野着在麦田豆稞间穿梭，完全不顾露水打湿全身，见孩子采摘了满篮半是蚕豆荚半是豌豆荚，它拾趣地收拢起张扬的快乐，抢先孩子一步踏上回家的路……

蚕豆豌豆荚采摘回来，剥豆这种活儿对于乡下孩子轻车熟路，在孩子的眼里，蚕豆憨，个体大，剥起来速度快，即使闭着眼也能剥，有时一豆荚中藏有四只如拇指甲大的青蚕豆；豌豆精，个体小且圆，剥起来速度慢，得小心翼翼，一不留神，剥荚而出的五六只圆豌豆，像跟孩子捉迷藏，有的滚到孩子的掌心，有的从指缝间漏到地上滚得不见踪影……

一盘扁平的青蚕豆和一钵滚圆的碧豌豆剥好，孩子早从大人家务中耳闻目染学会了做饭做菜，如碧玉的青豌豆清水一漂，从缸里掏出半碗春上母亲新腌制的金黄碎咸菜，掐两三棵青葱切碎，切两片生姜成丝，一切准备就绪，吩咐弟弟或妹妹生火，锅热倒半铲菜籽油，油炸出金花，葱碎姜丝入锅翻炒一秒，一钵碧玉豌豆下锅翻炒，油花舔舐着豌豆，豌豆身披金花，翻炒一两分钟，倒入一碗水，大火煮沸，慢火细炖两三分钟，碎咸菜下锅与豌豆翻炒至沸，待汤汁耗至一半，无需加盐和鸡精，盛钵，一道豌豆烧碎咸菜的小菜大功告成。豌豆碧绿如初，咸菜金黄依旧，绿黄相间，豆嚼酥软，菜吃清脆，清、鲜、香、咸适合，是吃饭、喝粥、下酒的最佳时令小菜……

诚然，孩子也会做青蚕豆烧咸菜的菜，不过他们更喜欢吃母亲做的蚕豆、五花肉烧和蒜苗的荤菜，蚕豆吸足五花肉的油水，肥肥胖胖，伴有蒜苗淡淡的辛辣，一大盘刚出锅端上桌，豆香、肉香、蒜香弥漫堂屋；豆肥、肉油、蒜嫩，样样诱人，垂涎欲滴……搛一只肥嘟嘟的蚕豆入口，清香、肉香、蒜香盈满口腔；舌齿褪豆皮，酥、糯、粉齐袭口感，味觉感觉立马跳跃到一种味蕾销魂的高度……

蚕豆儿鲜，豌豆儿香，鲜香的是对土地、植物、阳光、雨露馈赠于人的感恩，鲜香的是对天、地、人共生岁月的感怀，鲜香的是对平常人家一日三餐朴素情怀的品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