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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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槐花树
风吹过稻田夹着稻香变成稻香风，河水像个安静的姑娘静静的流，在稻香风里轻轻荡漾，槐花树的叶子经不住稻香风的追逐，有一片没一片的飘下与静静流的河水轻轻接吻。
槐花树下一阵“咯咯……”的笑声打破了村庄的宁静。
“爸爸，你看我转起来的裙子美不美？”
“美，你最美！”
“可是我不能像槐花树的树叶一样美。它能在风中飘，我不能，它还能在河里轻轻的游，我也不能！我想像槐花树叶一样能飞。”
“那你还不成树叶了啊？你是宝贝又不是树叶，飞什么呀！”
“可是我想像树叶一样会飞嘛！爸爸。”
男人没有说话，把头歪在一边，看了看在风中时不时飘下的一片片树叶，再看看女孩。
“那我让你飞一会儿，不过你要听话，不然爸爸就不让你飞咯！”男人用充满慈爱又是商量又是命令的口吻对着女孩说到。
“嗯，我会好好听爸爸的话的！”
男人突然站起来，上前两步，先用大手在女孩的头发上摸了几下，然后半蹲下来用双手抱起女孩，将女孩举过头，再用惯性甩着女孩转圈。
边甩边说：“这下你飞了吧！……”
“哈哈……哈哈……我飞咯！我飞咯！爸爸，我飞咯！我是不是像槐花树叶一样美！”
“嗯！比槐花树还要美！”
一阵阵银铃般的笑声一阵又一阵的响起，仿佛这世间除了拂过脸庞的风和轻轻流动的河水以及枝头上鸟的叽叽喳喳，再没有任何声音。
“瑞瑞，瑞瑞——快来吃饭咯！是不是又和你爸去槐花树下了？”
女孩还没下来，就听到妈妈的喊声。男人也听到了女人的喊声，于是便把女孩放了下来。
“妈妈叫我们吃饭啦！咱们回去吧！”
“嗯！爸爸，你说妈妈今天会做什么菜？”
“我猜有烧茄子，早上你还没起的时候，我去摘了茄子。”
“爸爸，我猜有酸菜鱼，昨天晚上我和妈妈去河源山脚那头捉的，那时候你还没回来！妈妈说今天中午给我们做鱼吃。”
“爸爸没看到鱼呀！”
“那是你昨天太累了，回来就睡了，妈妈把鱼放在后屋的石盆里。”
男人和女孩边走边说！
不多一会儿，就到了家门口。女人看着女孩儿和男人一前一后的走来，满脸笑盈盈的说到:“哟，可怕你两位给叫来了哈。这几步路走这么久！”边说边把手里的锅往垫了荷叶的桌子上放。
“爸爸，我说对了吧！妈妈给我们做鱼了！”女孩儿没注意女人的话，反倒先和爸爸说话。
“我已经闻到鱼香咯！”说着女孩便朝着桌子那里跑去，爬上凳子，伸长身体去对着满是热气的鱼锅。
“也有你说的烧茄子哦！爸爸”女孩继续道。
“妈妈，我今天像槐花树的树叶一样飞起来了！爸爸还说我美呢！”女孩儿这才和女人说话。
“哎哟，你飞起来了！怕你是要飞天哦！”女人搭着女孩的话。
“老路啊！歇一早上歇好了没？吃完饭我们去给秧子洒点肥料。昨天插黑时候我和瑞瑞去看秧子，看到我们家那个秧子有点发黄，其他家都青的不起嘞。”女人边把筷子拿过来，边和男人说话。
“吃完饭去看哈嘛！”男人回答道。
“瑞瑞快六岁了，下班学期让她去读书了。你觉得怎样？”
“该读就读昂，天天在屋里待着也不是个事。要不然以后长大了样都不懂，都不晓得她过求生活过。”女人将半碗饭递给女孩儿，又将一碗饭递给男人，再为自己盛了一碗。
（二）稻田
吃完饭，女人将碗筷收起来放在桌子旁边的锅里，瑞瑞拿起扫把把扫地，男人提猪食喂猪。
男人提猪食给猪后就会后屋，用小口袋在大口袋里分了十几斤肥料，提到门口放着。
一切忙完后，男人和女人便把拖鞋换下来，穿了一双胶鞋，要去稻田。瑞瑞见状，急忙从房间把凉鞋提出来换上，她知道她不用下田，但她喜欢把脚放在水里荡来荡去，怕打湿布鞋，便便换了凉鞋。
三人并排在马路上走着，瑞瑞喜欢在男人和女人中间，一手拉着男人，一手拉着女人。
走到要下田埂的地方，瑞瑞先下从马上走了下去，男人站在马路上让女人先下去，然后自己再下去。
女人道：“注意点哦！瑞儿，别掉田里了。”
“嗯！”瑞瑞回答道。又用脚向前探了探，身轻如燕般便跳了过去。
别看瑞瑞小，在走田埂这个方向，她可比男人和女人还要灵活，大抵是因为人小吧！
与瑞瑞相比，女人则会用手拉拉田埂上挡住了路的野草之类的，像个没下过田的城里的女孩子一样。男人则显得稳重极了，似乎他是这田间的王，每一步都那样的有力。田埂上的草则在三人过了之后躺了在地上，不再站起来！
女人想用手护住瑞瑞，可是瑞瑞总是在她前面好大一段距离。反倒是男人在后面，生怕女人掉下田埂，每看到女人身子歪一下，都会伸出手去，可是每次还没伸到女人身体的地方，女人又歪了过来。
男人在后面不时的说着：“注意点，小心点，别摔了下去。”
“没事，没事，从嫁给你那天起，这么多年了，你看我摔了几次？”女人的语气里充满自豪。
“是啊，是啊，你家以前又没种田，这些年跟着我，真是让你受苦了。这些年你是怎么适应过来的的呢？”男人的语气里有些生涩，又有些内疚，又有些关爱。
“慢慢走呗！还能怎样？不然你说都嫁给你了，还成天坐家里啊！倒是瑞瑞，像是遗传了你一样，在田埂上活蹦乱跳的。”女人不慌不忙的说着，说到瑞瑞的时候，语气里多了几分活泼。
“嗐！那孩子，从小生在这里长在这里，如果不会走田埂，那还了得！”男人的语气里有些自豪。
“爸爸，妈妈，我到了，我看到我家稻子了。”此时瑞瑞突然大喊，打断了男人和女人。
“你看到小鱼没得？”男人问。
“看到了，一大串一大串的。我们要不要捉鱼，爸爸？”瑞瑞问。
“不捉哈！”女人大声说着。
“昨天我带她上那上边沟那点，捉到四五条鱼。今天中午我们才煮了一条，没想到那点鱼还挺多的”女人边说边用手指着前方山脚下那个方向。
“一哈我们再去看看？”男人询问道。
“怕是疯子，今天样都没带来，捉到也带不走，再说家里还有四条嘞！”女人说道，谈话间，二人已到一家稻田处的田埂了。
男人便叫女人带着瑞瑞在田埂这里站着，自己则下田去左探右探，探完后便把肥料一把一把的抓着，然后用力向远处撒出去，大概四五米的样子，撒完后又换了方位继续撒。
瑞瑞见状，便把裤子挽起来，露出两条白白净净的腿，便跳下沟里，任由水从两条腿之间流过。还把不时用手在水里抓一抓，然后告诉妈妈有鱼，但是她抓不到。女人也和孩子有一句没一句的聊起来。边聊边走，时不时的用眼镜瞟一下男人到哪里了。
过了一会儿，男人朝着女人和瑞瑞的方向走去，爬上田埂，又下水沟，先浇水把手洗了，又把装肥料的口袋洗了，再将胶鞋洗干净后再爬到女人和瑞瑞在的田埂上。
“没什么问题的，水这些都是足的，也没有漏水或者堵水之类的，不要多想。”男人对女人说道。
“我……我，我其实想和你一起去河源山脚那边沟那里走走。”男人又继续道。
“为哪样？”女人问道。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在哪点见面不？”男人问道。
“嗯！”女人小声的回答着，脸上突然有点发烫，害怕瑞瑞听到。
“走吧！”男人再一次说。
“瑞儿，我和妈妈要去昨天捉鱼那点，你要不要去？不去的话，你先回家。”男人问女孩。
“要去！”瑞瑞回答道。
于是三人又继续在田埂上走着。瑞瑞依旧在前面一大段距离。
男人突然从后面拉女人的手，因田埂太窄，男人和女人只能一前一后，女人又突然被吓了一跳，整个身子一下子倒在男人的怀里。
“你搞哪样？”女人惊吓的声音。
“时间过得好快啊！转眼瑞瑞都这么大了……”男人本还有话要说，可终究是说不出口，只是将双手抱紧女人的腰。
女人没有说话，这稻田没别人，她也不担心别人会看见。瑞瑞也还小，再说，在家都是一起睡的，还怕啥！
想到这里，女人便放心大胆的任由男人抱着，反倒撒了个娇:“你多久没这么抱过我了？”
“以后瑞瑞不在我都抱。”男人有些哽咽。
“你昨天发生了什么？”女人问。
“如果没发生什么，你不会这么反常的。”女人继续道，男人突然的行为让她充满怀疑。
“没有，没有……”然后放开了女人，让女人继续走。
（三）山脚下
男人、女人和瑞瑞来到山脚下，说是山脚，其实是笔直的悬崖，从悬崖旁边的一块凹进去的地方的下边，有水不停的往外流，悬崖下大概四五十米的地方水汇集成一个大潭，再过十四五米便是沟，这里的鱼不会很多，但很大。
男人和女人面对着悬崖，都没有说话。不懂事的瑞瑞因害怕大潭，就走向不远处的水沟，水沟旁边有一块光滑的四四方方的石头，许是做的人多了，所以光滑。这块石头就像是瑞瑞的乐园，她坐在石头上，把脚放在水沟里荡，不时把水甩出来。不想坐了就直接站在水沟里面弯腰找东西，也不知道找啥，有时候找鱼，有时候找水沟底下发白的光滑的石头，她说那是“保护石”，将保护石放在床下，就会保护她。所以每次到水沟，她都会乐此不疲的找“保护石”。
良久，男人打破了沉默。
“还记得那年咱们在这里相识吗？”声音小得只有他和女人听得见。
女人没说话，只是点点头。
女人脑子里那年的画面再次出现：
那年，她因常年住在高山，那山是干山，不出水，他们吃水都要去很远的地方挑。那天她放牛，因为很少放牛，牛跑到哪里去了都不知道，就到处找，跑了十几里路，却跑到悬崖上了。
那天，男人正好去悬崖上采灵芝，看着一位姑娘慌慌张张，便问姑娘怎么了，姑娘将事情的经过告诉了男人，男人便安慰女人，答应女人和她一起找牛。
俩人边走边聊，女人估计是从未见过这么多水，一时好奇，便问了男人关于很多很多水的事。男人帮女人找到牛以后，用绳子将牛拴在树上，便说带女人下悬崖看看水，再带她上悬崖。
女人一高兴就答应了，从悬崖旁边有一条接近九十度的路通往悬崖下，女人从没有走过悬崖边的路，走起来特别费劲，男人总是每下一个坎，就回用手接一下女人，女人还第一次把手放在男人的手中，心中不免燥热，而男人也是头一次碰姑娘的手，每碰到一次，他的心就扑通扑通跳个不停，为了让他看起来正常，他装作若无其事的和女人聊天，东扯西扯，俩人走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才到悬崖下。
到悬崖下，看着一大片绿油油的稻子，女人欣喜若狂，似乎这里是世外桃源，看着水，她更是欣喜万分。那天，她像现在的瑞瑞一样，挽起裤脚坐在水沟旁边的石头坐下，随后脱下鞋，把脚放在水里荡。男人看着女人开心的样子，也在女人旁边坐了下来，然后给女人讲很多水的事，女人听的入迷。
过了很久以后，女人又跑去潭边，由于女人没见过水，因为晕水，差点倒进潭里，男人见状，立刻伸手去拉女人。这一拉，可不得了，俩人一起倒在潭后面的草地里，女人摔在男人身上。女人缓过来后，立刻起身，男人也立刻起身，对女人说自己以前没拉过女人的手。
女人羞得脸红，就说要回去了，男人便把女人送上悬崖。
而后，俩人却因为心里久久不能平复。男人会经常在悬崖下站着仰望悬崖之上，而女人在没有事的时候也会来崖边眺望悬崖下。
大概过了一两个月吧，男人决心再次爬上悬崖，而那天女人也决心下悬崖看看，俩人就在崖山腰处相遇。俩人又是惊喜，又是害羞，完了俩人一个说上悬崖有事，一个说下悬崖有事。
男人说先陪女人下悬崖办事，自己的事不急。女人便答应了，俩人又在水沟旁边那块石头上做了好一段时间，都没有说话，之后男人把女人送上悬崖。
许是俩人都估摸着对方的心意，后来俩人后来就约着时间在崖下见面，时间久了，便也生出感情来了。
男人看着女人脸上的情绪变化，猜想她一定是想到了当初。便拉她去坐在瑞瑞正坐的石头上，石头虽大，到底还是三个人，便感觉窄咯很多，女人靠在男人的怀里，瑞瑞靠在女人的怀里，三人都没有说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