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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立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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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109/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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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中漫步

从南岸区烟雨公园右拐,行至施光南大剧院,眼前是一道山坡,褐色的指示牌在草丛中若隐若现。

这便是黄葛古道的起点。穿过依山而建的小区,走上洒满阳光的林荫小道,一路缓缓向上,风景便次第打开。

身后的老房子,有的沿街而建,有的依山而建,有的在门口搭成花棚,有的紧挨高大的黄葛树,一色的灰瓦红墙,篱笆栅栏,早已经和山、和树、和邻居的房子长在一起,交错而立,不分彼此。

房前空地,多种花种菜,猫狗躺在道边,衣服临街晾晒。老人闲坐街边,或闲聊,或静坐,打望着芸芸众生。上山下山的健身市民,不时从身边擦肩而过。

脚下是石板路,大大小小,颜色各异,光滑明亮,有的已经凹进去了,这是与脚步亲密接触的结果,也是岁月风云的见证。古道还是那条古道,只是走的人不同。路边,有辩识不了的石碑和石狮子,说明着曾经的荣耀与辉煌。

道旁的黄葛树,高大粗壮,苍翠茂密,将天空占得满满的、绿绿的,将浓阴洒下山林,将阳光挡在身后,留给过客们清凉与静谧,赏心悦目。

一路古树,或立于道边,或站在崖边,或扎根石上,或相拥风中,无论在何处立足,它们的生命力都是如此茂盛,都把顽强的生命展示的淋漓尽致,显得出类拔萃,这性格像极了巴渝人。

走到半山,是古道茶场,清一色的蓝色椅子和帐篷一字摆开,三三五五的市民围坐一起,品着盖碗茶,聊着咸淡事,打发着假日好时光。

露营的红色招牌在空中飘荡。一串鸟笼挂在枝上,会说话的八哥吸引了大大小小的朋友。“您好、哎呀、拜拜”,仅会的几个词,足足把孩子们高兴坏了,都会叽叽喳喳与它聊上几句。

和朋友们临街而坐,一边喝茶,一边听手风琴。道边,老人独自弹唱,姿势娴熟优雅,熟悉的乐章纷至沓来,引得游客驻足,还有三两个铁杆粉丝,自始至终,围在一旁。

邻桌的老太太与老板闲谈,她在重邮开的也有店。今天是假期,让别人守着,自己和老朋友一起来爬山、聊天、喝茶。

茶馆建在山道旁,背后是废弃的山洞,崖璧上刻有“落斜阳”三个大字,旁边是一颗依崖而生的黄葛树,将根脉淋漓尽致地展示在世人面前。崖上还有很多孔,装满了瓶瓶罐罐,里面种的是花草。

茶馆的坝子上,照例是各种花草。一盆含羞草在阳光下舒展身姿,无意中被小朋友们碰到,便用小手指点遍每一片叶子,直到舒展的叶子全部卷成一条条,还是乐此不疲,立在一旁不肯走开,静待叶开重来……

山前,有各色古香的亭子和栏杆。太阳穿过黄葛树,洒下片片金光,山下的高楼在丛林中若隐若现。喧嚣之远,清幽之近,只有手风琴的声音不时飘过。此地,风景独好。

返回的途中,已是傍晚,古道旁为数不多的人家已在准备晚餐,菜香飘到了街上……

阳光温煦的初秋,走过古道,风景尚好,只是老房子渐少,很多都已落锁闭户,有的已拆掉废弃。留下的多是老年人,年轻人早已下山入城,把这片美好市井,留给了有闲恋旧的人。

敦厚坡老街上,熏腊肉的炉子高炉还在,城里少有人认得。传统的习俗依然鲜活,只需一个春节,这地便生繁华,热闹的场景将再次复活。

这是第二次造访。七年前的冬天,第一次和朋友们爬黄葛古道,偶遇山民灌腊肠,用晾衣杆挂满房头,点点滴滴,记忆犹新。

七年前,我们初来乍到,满是对新生活的憧憬,意气风发。七年后,我们再寻此地,心中的波澜已散,留下的是平静平和,手握的是小确幸。

人这一生,说白了,是如何与世界相处,如何跟自己相处。走得多了,看得多了,便锻炼了一种选择的能力,不愿意再将此生赋予以前的生活。

人总会不自觉地与别人比较,与之前比较,以证明自己的选择是多么正确,自己多么高明。其实,每一个选择都意味着走一条新路。乡间小道,城市大路,各有风景,各自平行,永不交汇。这是两种不同的生活。小城市,生活安逸,大城市,机会更多。选择何种生活,并无高下之分,只有适合与否。

总有朋友说,离开是对的。看到你过得好,我也就放心了。对自己喜欢的人,我们总是这样宽容。其实,我们都在彼此羡慕。

你看了城市的一地繁华,也要看到生活在城市的艰辛和付出。每一个扎根城市的人都曾经苦过,适应的阵痛和隐忍,只有当事人自己清楚。只是事后回忆起来,都很美好;事后谈起来,都很轻松。

生活,只有经历了风雨,看惯了炎凉,才懂得人生百态,世间万象。从曾经的豪情万丈到如今的波澜不惊,是因为我们经历了生活的风浪,能够悄然辨识可能的风险,并对未来的预期充满信心。只有生活的历练越多,内心才能越释然、越强大、越平和。

人生就是一场体验,选择过自己的生活,从事愿意为之付出激情与汗水的工作,听从内心深处的那份欣喜与激动,终究不会错的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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