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面条慰凡心

对一个城市的记忆，常常被味觉唤醒。记忆深处的味道，总是会时不时来找你，吸引你的脚步回归。

位于鄂豫陕毗邻地区的襄阳，是国家级历史文化名城，也是南北饮食文化结合部，荟萃了南北饮食的特色。在襄阳把吃早饭叫做“过早”，端起一碗热气腾腾的牛肉(杂)面，手握筷子挑两下，便匆匆忙忙地卷入腹中，然后喝上一杯醇香的热豆浆或黄酒，带着惬意和满足快速离去，奔向自己的目的地。

襄阳牛肉面因以牛肉或牛杂作臊子名之，但为了满足不同食客口味，店家一般同时备有猪血、海带、豆腐、炸酱等臊子，无论要什么臊子，都以牛骨熬煮的高汤作底，这也正是它让人久吃不厌、常吃常想的奥秘所在。襄阳牛肉面带着这片土地的成色，一朝品尝，再难割舍，成为远在异乡打拼的游子与家乡联系的纽带。2021年9月3日，正在天宫空间站执行任务的襄阳籍宇航员聂海胜在天地连线互动时表示，“等回到地球后我最想吃的还是我们襄阳牛杂面！”聂海胜的深情表白是用一种最有温度的方式为家乡传统美食做“天大的代言”，也是他对襄阳牛肉面念念不忘的自然流露。

外出回来，朋友接风，问我到哪个餐馆，我说别费劲，到老地方去吃牛肉面。朋友有点踌躇，我说咱就好这口。听我如此一说，朋友坦然应允，其实他也好这口，只是为了显示诚心和郑重，才提出找一个正儿八经的餐厅。殊不知刚刚落屋，口干舌燥，缺乏食欲，端上一碗热腾腾的香辣牛肉面，倒上一碗黄酒，倒是能打开味蕾。站在沸腾的汤锅前，只见一中年男人抓一把绿豆芽扔进带有长柄的漏斗里，然后再扔进分好的等份碱面，放在滚烫的沸水里氽氽，在开水里摇晃几下，捞起来盛在粗瓷大碗里，舀一勺慢火煨炖好的牛肉，浇上高汤，放上一撮香菜，诱人的味道让你迫不及待、口舌生津。另外加要一碗牛杂，吃一筷子面条，拣一片牛杂，喝一口黄酒，有一句无一句地谈谈各自的见闻，浑身的疲倦烟消云散，幸福感便飘起来。唇齿间的记忆，心中的暖意，融汇在一碗面里。吃到想吃的味道，肠胃妥贴，心里安逸，这样才算回到了家。

一来二去，我和老板混熟了，问他做面的奥秘，他说面条好不好吃，熬汤是关键。汤要用地道新鲜的牛骨、牛肉，加上各种佐料，煮开后用小火慢熬。佐料点缀味道，各家自有高招，主要的有桂皮、辣椒、花椒三味。面以碱性为主，盘好的面金灿灿的，汤以麻辣为主，熬好的汤上面盖着一层红油，看得你目眩，闻得你沉醉。一碗牛肉面，不单是味道鲜美的小吃，也是物产、时间、匠心浓缩的馈赠。

“生意做遍，不如卖面。”牛肉面投资小、见效快、有市场，成为很多初期创业者的首选。襄阳市先后出台扶持政策，建设小麦、肉牛、油料、辣椒、花椒、大蒜、豆腐等生产加工基地，支持市场主体兴建襄阳牛肉面中央厨房，原材料实行统一采购、加工、配送，提高规范化经营水平。还通过技能培训、财政支持、品牌宣传等措施，鼓励和支持襄阳牛肉面走出去发展。不少牛肉面经营者通过亲帮亲、邻帮邻带动亲朋外出创业。如今，襄阳牛肉面馆不仅遍布全市，还延伸到全国许多城市，成为经久不衰、收入可观的产业。笔者在武汉、大连、青岛、北京等城市，与朋友外出寻找特色小吃时，无意中看到襄阳牛肉面馆，他乡遇故友，我对朋友说别再找了，就这儿。走进面馆，闻到熟悉的味道，听到乡音，无不开心，说话间面条上桌，吃得酣畅淋漓，又简单又尽兴，我自言自语地说在这儿还能吃上襄阳牛肉面，真好。

不要小看了一碗面，做得好的面馆，年纯收入可达二三十万，搬出了大学生，还买上车、住上新房。一年打工仔，二年成师傅，三年小老板。一碗面满足着人们的味蕾，留下鲜美的记忆，成就众多家庭，它既是传统美食，也承载着时光流年。

几十年不变的味道，把一种极致的味蕾畅快传遍周身，不断延伸和加粗的产业链，满足着人们的对传统美食的需求，也折射出为民造福的公仆情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