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刚碑抒怀（外二首）

金刚碑抒怀

每一个离去的人的脚印在这里雕刻着历史

每一种在这里说过的方言将这个村庄写成了赋

战火时迁徙的岁月顺着嘉陵江水拐进这里

小憩过后，那么多人只带走了他后面的岁月

我来到这里见证他们见证过的地域

他们却无法见证我此时见证的村庄

一条溪流流成金刚的样子

比那条如今只用来观赏的小船更有度人的阅历

依沟槽而上的石板路，心窄时一个人独行

心宽的时候一群人可以捻风弄月

前人的屋檐美女相携自成风景

前人的足印在今人的足印下长成碑的样子

是谁用南腔北调混合后的嗓子

喊醒漂泊巷里漂泊人

栽下的黄葛树已深入碑石深深深几许

嘉陵江水馈赠的金刚碑赋时时发出弄潮的声音

在迦叶道场

来到这里，风声安静了许多

轻手轻脚的样子像极了一只乖巧的猫

我不敢放重脚步

那一步一步往上的石梯

每一块都在阅读和审视我已经犯下的罪孽

香烛烟雾里，我不敢弯下腰去

怕弯下去自己再也没有勇气直起来

他们在与迦叶道场的砖瓦合影

我看到数百年前的诵经声缕缕升起

走进敲木鱼时落下的小木锤

一个女居士不为尘世所动

我试图敲响那警世的钟声　

在佛像的笼罩里，迦叶道场经幡飘舞

我刻意将自己往有阳光照射的地方挪了挪

缙云山拾句

天高气爽时，我在你的身子上捡拾了一天的糖果

你默许一个小灵魂的打扰和自度

从根部开始，一层一层地轻扣与贪婪

我不会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你接纳迎风的骨骼也接纳腐朽的肉身

重叠成你现在的高度

只要站在你的山石泥土上，为你代言

一只蝼蚁或者一只鹰没有什么区别

千百年的日月千万种生灵

在你的胸襟里养身，吐纳，做道场

一片树叶无声无息落下

一个新生的啼哭响亮地飘起

在云山相接振翅而翔的时间里

你张开的臂膀与我张开的臂膀一样　

那是爱的姿势，一个接纳一个索取

为谁准备了太多年头

2022.11.3–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