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一个时期的烽烟到一个时期的云雨

细雨中登铁山坪

欲雨未雨时，从铁山坪山脚

爬向山顶。之前坐车上去没有见过的草木

各自言语，高一声

低一声。攀爬着说我之前的认知

如一些没有写过生的画家手里的笔

将山写成山，将铁写成铁

一直没有想通，铁与山的关系

或如此时雨加晴的关系

雨是后面来的，像我的汗水

从铁山坪山脚开始，每向前走一步

它会给出一个台阶

只要有心往上，带着沧桑的底蕴

你之前在我后面，而后在前面

雨就如从筛网里漏出来的

你的腰身似这山的腰身

怎么就不如你的腰身

那知性的腰身啊

那细雨攀爬的腰身

植被茂盛，我想我要不停歇地攀爬

释疑这铁山手里的笔

作画的笔，画出你登山的样子

一半为我，一半为四季

微风吹了一阵，细雨飘了一阵

草木与山浪来浪去了一阵

我好想站在山顶，长啸一声

长啸出你与山的关系，与我的关系

从山底爬到山顶，时间不早了

细雨没有停，你却遗失了返回的心思

唐家沱的坨

晨昏晓月里，唐家沱营盘的水

停泊着后来人的眼光

从这里出发或是小憩

都可以走进过去时，与前人聊上一会

流水澎湃或者温软，总会在这里打盹

弧形青山，回水的坨啊，安放了许多无路可走之客

从上游来的歌者或是从下游来的逆行人

停驻时，唐家沱是一味调剂

制药，造船，兵工……在时代中行吟

南来北往者，留下一些方言又带走另外一些

人说“亏到唐家沱”，事以极致

我说，唐家沱偏安一隅，亏的应是心境

莺花渡的度

停靠这里的船只停进了时间彼岸

渡口除了落寞与覆雪，就无事可做

无事可做的莺花渡写小说

有些公子商贾虚构，有些挑夫洗衣女写实

一条沿江而上的铺子

门襟总是半敞，话音总是缭绕

南来北往的针头麻线

为到达彼岸在这里打盹

从一个时期的烽烟到一个时期的云雨

莺花渡的故事情节，起伏有序

那脚印深陷的青石板

为后来人埋下了太多探欲的伏笔

莺花渡的小说有人情练达世事洞明之人设

亦有遇事愚笨蒙昧不开之册页

或花开两枝，各表一朵

或风吹屋檐，暗流奔涌

总是奋笔将人性写到极致

寄托于时代的兴衰更替

借如今的鎏嘉码头

书写前尘旧梦

巴人汲水公园

张家花园以前是大户现在还是

划地百亩，盘溪就有了更深一点的笔墨

徐悲鸿的油灯仿佛再度亮起

除了绘画，还有度日，交友，怜民，爱国

细雨中的巴人汲水公园犹如天路

空手拾步亦如挑水爬走

雨水在肩头晃荡，雨水如汲水的源头

我这巴人啊，看见了那么多巴人担水

狭路相逢处，我侧身让了让

他们没有看我，也没有看远处

沿着山势直上直下之路，百丈崖，担在肩头

上下起伏啊，就如他们要管要顾的生活：

汗流几桶，铜钱几个，米粒几颗

——巴人汲水处

一幅时代画布，一幅思源的图

是张家花园，是徐悲鸿——跨越时空的大户

站在保定门

门外的江水正好清浊互证

嘉陵江与长江，相互清洗眼睛

守候或者远行，都携带着巴人的脚印

门内山川，人走人来

走的人给来的人留下底色

走了的时间给到来的时间增添个性

牵起你的手，保定门，眼睛落在久远的城池

与朝天门对峙，一艘渡船驼起，从此到彼

一种繁华，从彼到此

牵起你的手，说不清楚什么时候会远离

你我的温度，会给彼此安稳

会在彼此的眼睛里撰写俗世，撰写经历心得

看哦，江水冲刷的滩涂有好多种历史的声音

千厮门大桥上车声人声有好多种口音

你我见证，两岸扬帆，繁荣的灯火多金

站在保定门，之后，你我有隔离时空的相遇

无须写信，可以邮寄江水

用来清洗历史和眼睛里的冗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