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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笔翔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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献给母亲
《翻译》
我母亲过往的苦难,我觉得完全能塞满
一整列火车,和它轰隆隆的漫长时间
我觉得苦难,不,是苦难们
自诞生之日,便像附着了一块胎记
那些身体上的黝黑或暗红,我觉得被奔驰的火车
携带着,路过了田野、城市、许多地方
还在和历史,一同前进
还在和窗外一闪而过的晨昏,相互慰藉
那辆绿皮火车,我觉得不仅装载着我母亲的
“似乎一个时代的母亲、父亲,都在里面”
我觉得苦难这只粗大的土碗,结实敦厚
即使摔破了,亦带着不灭的中药味……
我甚至觉得,我应该摊开一张纯洁的纸
翻译点什么。比如这个早春,如我所见----
“我苍老的母亲,在楼顶上撒下菜籽
始终弓着腰、手抖颤、嗫嚅着
这跟当年她在一大片国土上
撒下知青岁月,没什么两样吧?!”
《照片》
母亲又采回一张合影,从春暖花开
照片上,每一只苍老的“蜜蜂”
还有着另一个称谓。可那时候----
“知青”绝不是名词
是的呵----那个动词又跑远了一年
而已经静止的、句号似的
我觉得还应该
在墓碑刻上一个巨大的“!”
每年的春光总是那么喜人
“蜜蜂”们光阴般集合又散开
而我的母亲一遍遍抚摸刚刚采回的照片
她说:“今年,又飞丢了一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