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隐若现
某县市场监管局,在一个晴空万里,艳阳高照的上午,紧紧张张地局长办公会议结束那阵,时针就稳稳地定格于下班处了。
贵局的义局长,血性男儿,身材魁梧,浓眉大眼,坐如钟,立如松,行如风。按照常规,在宽敞明亮,整洁美观的本机关食堂,美美地吃完分餐制:两荤两素一汤工作餐。
就不由自主地,只身去食堂边上追梦住宅区的小树林,转一转,欣赏加消化,一举两得。
义局长在绿影婆娑,遮天蔽日的黄桷树脚下,踏着斑斑驳驳的马赛克,晃晃悠悠,边走边欣赏花儿鸟儿一圈,冷不防看见林荫道上,一高一低的小伙子,搂肩搭背,有说有笑地向自己这边走来。
差不多还隔一米远的那会,他就很有礼貌地站到路边,好像迎宾小姐似的,微笑着,学行迎宾礼:
腰部稍微弯曲,左手掌贴于胸脯前面,同衣服若即若离,右手掌朝上,由胸前向右慢慢画弧线,直到伸直。同时叫一声半生半熟的本地普通话“您请”。兴许是对似曾相识的人在逗趣。
两小伙子见状,立刻出现发现新大陆的味道,先是定足观看,目瞪口呆,后来“嘻嘻”一笑了之。
小个子说:“好扯哟。”接着连连说:“谢谢。”
“嘿嘿,可能认错人了。” 大个子接着捂起嘴巴道。
接下来两人几乎同一时间,满面春风地与义局长挥挥手拜拜。意思是,你礼让三先,我也要以礼相待,不失全国文明城市市民的基本风范。
就在义局长看到刚才这一幕,心头不禁一热的同步,清晰地看见,走在后头的小个子,将前面大个子的衣服边,逮了一下,两个人就停下脚步,面面相觑,吊儿郎当地一问一答:
大个子:“哎,走!今天晚上出去大桥脚下,芳香夜总会耍刺激不,听说才开张,外来妹又靓又嫩,打折品尝一星期,过期不餐哦。”
小个子:“屁话,净睁起眼睛说瞎话。”
大个子:“纯粹是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啥子,未必哪个不晓得,哪个人的花花肠子,难道逃的脱一丘之貉吗。”
小个子:“不是吹牛,疯疯癫癫过日子那个年月,早已画句号,请你不要再翻老黄历多好,丑死八个人。”
两人对话完毕,就气鼓鼓地,一个脸朝东,一个脸朝西,分道扬镳了。
俗话说,说者无意听者有心。义局长乍听,心里“咯噔”起来,于是,马上就在黄桷树边,凸出的根子上坐下来,掏出一支烟,眉头一皱,心事浩茫:
也,眼皮底下的扫黄打非,从上到下,都铺天盖地,好像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相关部门,层层签订责任书,当官的,人人纳入政绩考核,啷个还会有此类丑恶现象存在,难道天底下真是,还有敢吃雷的人?
嗯,一定是道听途说,想入非非,弄不好,还是在说其他地方的事情,自己的耳朵没有听清楚,或者是在开玩笑,地名遇到巧合呢。
或者,当时环境吵闹,大街上的车子滴答滴地响,树林的鸟儿飞来飞去,吱吱吱地叫,加上各自的耳朵,由于当年开手扶式拖拉机,犁田拉货,柴油机“啪啪啪”地发动声音,犹如火箭弹那样轰隆隆地炸,得了严重的耳膜内陷病。
成天耳边仿佛有一群知了在叫,越是夜深人静的时候声音越强烈,越是感到抓狂。
想着想着,义局长在接手机电话那会,无意间看到,快是下午该上班的时间。就三步并作两步走,回单位一门心思上班,把两个年轻人的嘀嘀咕咕,抛之脑后,认真处理公务。
时针不经意滴滴答答地走拢了下午下班点上。
义局长利利索索地,加班加点处理完当天的文件夹,一抬手看表,乖乖,估计家里快要开晚饭了,便把办公室防盗门“咚”地关着,急匆匆地徒步往家赶。
按常理,还有公交车正在轰隆隆地走,一元钱到家;还有一位职工邻居的私家车,事先也邀请他去坐。
可是,无独有偶,他偏偏属于有福之人不享福,自找苦吃得安乐的那一类,怪里怪气,信奉生命在于运动那一套,一般情况坚持健步走,有时间去三公里以外参加会议,都提前一个多小时出发。
漂亮,贤惠,能干的媳妇琳琳,晓得这些怪现象后,曾经娇滴滴地,不止一次地责怪过他固执己见,人缘差,假正经什么的。
爱我行我素的他,却不以为然,针锋相对,侃侃而谈:“哼!晓得不,如果这样长此以往,不但无副作用减肥,并保持优美体态。
还增强心肺功能,降低冠心病、高血压、高血糖、脂肪代谢紊乱等发病率,增强骨质强度,减缓骨质疏松进度,减轻精神压力,防止抑郁症等等呢。”
义局长用齐步走速度,途经华灯初放,人头攒动的大礼堂,看到那里好像庆丰收,贺胜利的热闹场面,就犹如铁削被磁铁吸引了过去,没完没了的欣赏五花八门的坝坝舞,千姿百态的广场欢快景象:
随着欢快的音乐响起,喷泉开始上下摆动,在彩灯的照射下,时而红时而绿,五光十色,十分迷人。那喷泉下的水池在各种颜色的映衬下,也显得更加光彩夺目。
东边是一群耄耄之年,在摇摇摆摆地,跳那些年的忠字舞,譬如,《我们的生活充满阳光》,《我们走在大路上》云云。
南边有两波中年人,在抑扬顿挫,节奏感强,一浪高过一浪的音乐陪伴下,汗流浃背地莺歌燕舞。
西边有好几十人,主要是年轻的男男女女,花枝招展,随着嘭嘭嘭的旋律,那动作令人特别感到,舞蹈是藏在灵魂里的语言,跳舞就像是用脚步去梦想,每个动作都是一个字,组合成舞蹈这首诗。
东边黑压压的一些人,仿佛秧歌队似的,和起振聋发聩的节奏,翩翩起舞。
不知不觉,义局长居然忘记回家,解决肚子在闹革命的事。多亏妻子打电话,气呼呼地吼:“哎,义同志,桌子上的饭菜都热两遍了,啷个还不见人影,空见花,就是单位有应酬,好像也应该哼一声啊,是不是。”
“啊,好好,亲爱的,都怪我唱歌跳舞的瘾头子又上来了,犹如天要下雨,娘要生产似的,实在憋不住,正在广场,打眼睛,耳朵牙祭呢。”
义局长边鬼打慌一样往家赶,边手机里禀报道。最终,还得意洋洋地冒一句:“都是学生时代,青葱岁月惹的祸噻。”
记得读初中那阵,学校有一个响当当的红色宣传队,十好几个人,也算是所谓的帅哥靓女的,临时集合体吧。
每当毕业典礼,逢年过节,人民公社有啥子重大的庆祝活动那些,就要去红旗招展,锣鼓喧天,气宇轩昂的主席台露一手,亮亮相,谁不羡慕向往。
当然,义局长那时,虽然其貌不扬,但是,凭着小巧玲珑,会吹吹口琴,拉拉二胡,哼哼《北国之春》《智取威虎山》之类的歌曲,还有不在人前,也不在人后的成绩,还有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表现。便顺顺利利地心想事成。
就在义局甜甜地穿越着时光隧道,离开大礼堂,正在上水泥梯子的期口,他听到右前方不远处,又有两位帅哥,在悄悄咪咪地对话。
走在前面的大帅哥,侧过脸对后面的小帅哥说:“嘿!快点走,去大桥底下的芳香夜总会耍,别老态龙钟地走,步子叉开点,看去碰得到一斤多点(十多岁)的不。”
“做梦娶媳妇——光想美事。那个呀,好像滚滚河水里钓鱼——碰运气个。”小帅哥挤眉溜眼地回答结束,两个人就打打闹闹一番,朝那个方向一溜烟地蒸发了。
义局长脑袋“嗡”了一下,便有意识望了望他们远去的背影,禁不住右手把各人的大腿,“嘣”地拍了拍。
意思是,惩罚自己脑筋太呆板,轻易放过了想法,觉得倘若跟着去,不声不响,悄悄摸摸虚实不就妥当。
但是,转念想来,换种方式接触接触,弄个水落石出也好。
因为义局长明白,自己属于地地道道地急性子,眼睛夹不得沙,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那种人,一旦见了过分肮里肮脏的东西,就会剑拔弩张,巴不得囫囵吞枣一样,一口吞下去。
不过,就在猛然跟进两三步的同时,脑壳里陡然模模糊糊地冒起一段龙门阵:一位老熟人,曾经在当地一个盘盘帽部门担任大拇指。
在一次执行公务活动中,身先士卒,冲锋陷阵结果,大吃哑巴亏的悲惨世界,扭头就往家赶。从而为走丢的自己,暂时感到有几分庆幸。
妻子琳琳听到敲门声,好像小鸟般开了门,接过公文包,递给拖鞋,就将一碗热乎乎的番茄鸡蛋面条,捧给坐在沙发上,呼呼呼抽烟的老公手里。
老公埋着头,推了推妻子给的面条,有气无力地说:“先,放在茶几上,把这支烟抽完了再吃。”温文尔雅的妻子照做不误,又进厨房忙活了。
约莫抽两支烟的功夫过去了,妻子出来看见老公又在点起烟,在屋内转来转去,仿佛参观团成员一个。
一会看看客厅自己定做的,电视柜上的裸体电视,电视旁边摆放的两个仿瓷花瓶,天花板悬梁黑白分明的挂钟;一会摸摸东边墙体上倒贴花花绿绿的福字,一会在书房翻翻书,在阳台嗅嗅芳香扑鼻的花草,一点没有吃饭的动静。
原来热气腾腾的面条没有冒气,妻子看了他几眼,就开始数落道:“看别怪我话多,俗话说,雷都不打吃饭人,格外啥子事情还比吃饭重要嘛。”
老公“嗯嗯嗯”地应付后,便坐下,继续抽烟,喝水。
此刻,妻子凭第六感觉,估摸着他一定遇到什么烦心事了,不再添乱。便将面条再热一遍,递于手里,看着他在一口一口地吃,才摘下做饭时,身上系的围腰,轻轻地放到茶几上,芊芊玉手轻轻地敲了敲义局的背心,意思是,别吃太快了,会呛肺的。
接着猫咪似的问:“嗯,老公,究竟碰到啥子麻烦事,上心又上火的样子。”
看老公慢慢憋她一眼,嘴角微微上翘,又继续吃饭。
她又往他身边靠了靠说:“说句废话,万一把身体气得好好歹歹的,那麻烦事,又啷个解决,不就更麻烦。”
老公听罢,“呼呼呼”地消灭了面条,将碗拿到厨房瓷砖洗碗池洗了,回到老婆身边坐下,双手抱胸道:
“嗨!妈妈的个x,大桥脚下芳香夜总会,刚刚躲躲闪闪地开张几天,就胆大妄为,毛病百出,搞的街谈巷议,真的好倒霉,好扫兴!”
妻子听了多云间晴般接腔:“哦,我以为是地震要来了呢,原来是工作方面的事。”
说完马上削一个苹果,划成小块,插根牙签,装入碟子,搁于老公面前的茶几,叫他慢慢用以后接往下谈:
“我呢,本来是旁观者,严格说来,没有啥子发言权。你呢,由于才从乡下改行调过来,神使鬼差掌握啥子印把子,暂时还在摸黑巷子。”
见老公侧耳静听,她进一步安慰道:“不过,凭你各方面的实力,我相信慢慢就会好起来的。”
“哎呀,出了名的弯弯绕伙计,莫奉承,就通条擦枪管——直来直去,把你的高见说出来听听,看究竟吃得不嘛。”
妻子见老公眼巴巴地盯起自己说,好像完全找到救世主一样,一时心里开始发慌,就看着客厅的瓷砖地板,搓搓手说:
“反正我也说不出啥子大道理,不到万不得已,各人还是学狡猾点,当遥控指挥可以,千万莫去打前战,免得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打掉牙往肚里吞。”
“啥子意思,天上一棒地下一棒的,慢慢细细摆摆龙门阵,反正隔睡觉时间还早,即或睡下去,也是望天花板的多。”
在问的迷宫还没有找着出口时,老公边给妻子倒杯开水边提要求。
妻子咳嗽两声,就真真切切地,以男熟人高头头,一次履行公务,由于缺乏经验,遭搞得焦头烂额的伤心事,来提醒老公,千万小心点,不要步人后尘。
高头头,以前是长期在农村基层掌握一方印把子,不管解决啥子难题,只要开口,就没有回头箭,犹如板凳定钉字——稳稳地。
以为来城市机关工作,如出一辙,反正都是与人打交道,原来的那些做法,一定行得通。说白了,对外界可以说是,嘿嘿,叫你娃站立不敢坐下的。
于是,单位也是去取缔一个无食品经营户许可证,头头活脱脱战场上的指挥员样子,冲锋在前,哪知道,刚将许可证从墙的正中央摘下来,还没有拿稳,
就被经营户家,一个年轻的刘女老板,突然在柜台那边蹦出来,猫着腰靠近头头,手一扬,企图拖过去时,却被眼疾手快的头头察觉,迅速躲开了。
她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双手抱胸,阴阳怪气,慢慢腾腾地说:“也,啷个的,你说我们这个门市部有问题,难道你,就是你。”
她看了看头头一脸茫然的样子,就以右手的食指,近距离点了点他的鼻子,怪里怪气地继续说:
“咹,你那个时候就没有问题吗,好好想一想,恐怕比这严重得多,哼,大哥莫说二哥,脸上麻子一样多。看在老熟人的面子上,都与人方便与己方便吧,好不好。”
这时,头头被眼前突如其来的这一幕惊呆了。看在与她曾经同在一个单位共事,虽然有过私人成见,但是,不是杀儿杀女,造翻祖坟的那般怨仇。
并且已经水过三秋,就不与她一般见识。把食品经营许可证,给了一路的职工小王,就打道回府。以为事情到此为止。
哪知道,事过三天的一个上午,刘老板不但偃旗息鼓,反而变本加厉。高头头的老婆慧慧,去住宅区附近的菜市场买菜,正巧碰着刘老板也在买菜。
当慧慧正准备招呼老熟人时,老板就板着面孔,乱七八糟,指名道姓地骂她老公。慧慧开始还和颜悦色地说:“还是谢谢老熟人,支持老公工作哦。”可是,老板得寸进尺,骂得越来越凶,不堪入耳。
慧慧见好多人都一窝蜂,围过来看热闹,觉得她无中生有,恶语伤人,欺人太甚,自己威风扫地,就以牙还牙,针锋相对。
结果双方都控制不了激动情绪,便开展拳击训练,由于慧慧心慈手软,只是一味地保护自己,不忍心攻击对方,被打得鼻青脸肿。
虽然法医鉴定为轻微脑伤,可是,苦于人情关系盘根错节,长长的陷入取证难的泥潭,对方胡搅蛮缠,致使问题久拖不决,家庭压力与日俱增,头头忍气吞声,心灰意冷,精神恍惚。
一气之下,干脆给自己口头发文同意辞职。临时指定一副手帮助主持工作,各自灰溜溜地当观察员。
“那,最终结果呢。”义局长急切地问。
妻子眨眨眼回答:“听说是,上级觉得既然如此,就只好抽下坡石成全他,其他问题一直跟着时间在走。”
义局长握了握拳头,坐直了腰杆,叹口气说:“哎,但愿那出倒霉戏就此人间蒸发,永远不会传染给我。还有那些对芳香夜总会的不好说法,做法,都是捕风捉影,子虚乌有的恶作剧,或者张冠李戴就好了。”
“祝你心想事成!”妻子朝他竖起大拇指过后,两口子就在一个洗脚盆稀里哗啦洗脚,准备双脚长伸——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