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耻下问

已经穿越五十知天命时空的帅哥，目睹左邻右舍的大哥大嫂中，有几个不差钱不差人的伙伴，陆续地住入养老院，安度晚年。

耳闻那些人去后，反应五花八门，结局不尽如人意。譬如生活不愉快，家庭关系不密切，身体不健康，寿命不理想，都不同程度地存在等情况。

一时间，免不了，对各人未来的晚景，能否，一帆风顺地进入老有所依阳光道的法子，也自然而然地纳入议事日程。可是，尽管从书本，电视，手机，旁人，问来问去，答案却总是莫衷一是。

不过，他始终咬定，只要不耻下问，问题迟早会有满意出口的信念，一点未减少。

天随人愿，一个周末，他去吃99岁的堂哥哥，在其儿子长春家办的生日宴。于门前，一平如水的水泥板地坝，同哥哥和长春同坐一桌，欣赏着《祝你生日快乐》就餐。

酒过三巡，不胜酒力的长春，便即兴上演起孝子喜剧。他坐着，以筷子在桌子边点了点对叔叔说：“哎，这个，从目前爸爸精神抖擞的状况看来，如果上帝保佑，不出大意外的话，他向天再借五百年，一定不成问题呢。”

“那当然，主要是你娃的孝心，政策好，生活质量高，医疗条件好，还有他自己爱好锻炼那些的福。”叔叔昂起头，好像在背课文似的附和道。

停了停，爸爸挨个看了，大家犹如有的老外吃饭一样，往往只是盯起饭菜干，目不斜视。觉得场面稍微有点冷，认为，既然是大喜之日，就应该热闹点儿才对劲。

于是，眨眨眼，来了个抢先发言：“嗯，我还是来说两句，长春才说我，要向天再借五百年，当然，谢谢。接下来，是不是我来提头，都来坐起碰个杯，表达我内心的感谢。”

爸爸嘴巴还在动，长春就马上放下筷子，站起来，右手一个指头顶住左手心，好像篮球裁判做要求暂停的动作那样言：“爸爸，今天是你的生日翁，啷个可以和晚辈平起平坐，我再年轻人吗，起码这点规矩还是懂哦。”

“好，那，下面，你说啷个往前走，我就跟着来。”爸爸嘴角上扬45度说。

“咹，我觉得，今天是您老人家的生日，首先应该由当后人的，给您碗头随便敬一点东西，恐怕还是说不过去，为啥子？因为您那几年，坐台子的时候，就当过不倒翁，自从让贤以后，平时在家里基本上还是，一如既往地坚持有仗打仗，无仗自我练兵噻。”

叔叔看长春好像演说家似的，嘴角隐约飞出唾沫星子，便私底下扯了扯长春的衣角开腔：“看你的意思，无非就是喊你爸爸坐下，你站起，向他敬杯酒个嘛，莫老是车轱辘话——啰嗦，快三下五除二搞定了，我来找哥哥请个教哦。”

“哈哈，要得，马上照指示办。”长春说毕，立刻给爸爸滴了两滴老白干，表示好事成双。还说啥子福如东海。

爸爸喝干儿子的心意下来，以餐巾纸把嘴巴擦了擦，喜不自禁的问弟弟：“啥子，刚才你说要请教我，恐怕这个词用得有些大了，我担当不起哟。”

弟弟给哥哥敬烟，喂火后，结结巴巴地语：“你臭老九，来老鼠掉进书箱里——咬文嚼字，那一套，明侃，我是史进认师父——甘拜下风。”

“嗨，看你一个堂堂皇皇的组头头，来与我一个老头头，穿套子，要不得嘛，咹？”哥哥捋了捋嘴巴，挪了挪屁股，莞尔一笑地接着说。

弟弟看见桌子上的菜品，基本上出齐了，担心你一言我一语，将话一扯远，菜遭凉，最后吃亏的是大家的肚皮，就长话短说。正儿八经地给哥哥敬过酒，开始向哥哥讨教起来。

挤眉溜眼地问：“眼目下，我的周围好像有几个老年人，一度时期，各自都有车子，房子，票子等等，结果，到生活不能自食其力那阵，就成了孤家寡人，可怜兮兮，要么老年痴呆，要么吃好些安眠药，了却一生。可是，你呢，儿孙绕膝，成天合不拢嘴，请问，这里面究竟有啥子秘籍，可以悄悄地告诉我不。”

哥哥看了看儿子，不但在洗耳恭听，还有些得意洋洋的样子，就不紧不慢地回答：“要真的来说这个过程的话，恐怕首先要给长春同志赔个不是，或者说补个说明，才好意思说，要不，会产生误会的。”

“嗨，水都流过几秋的事情，可以说影子都记不住，还有啥子误会，各自随便吧。”长春望着叔叔大大咧咧地说。

爸爸放下筷子，从衣服口袋摸出香烟，递去两个烟民碗筷处开口：“这一方面，说来话长，是不是，等下席喝茶那阵，慢慢地吹，免得人家都散了，我们还不动，遭厨师心里厌烦不好。”

“要得。”两个人异口同声地答。

等儿子下桌子，去招呼其他客人的当口，哥哥给弟弟喝水杯里倒满茶水，坐下来，搓搓手言：“有时间，我在想，人类，之所以要生儿育女，少不了是为了防老，所以，必须牺牲自己的一切所有。”

“对头，俗话说，两好合一好哇。”弟弟瞪大眼睛，小聪明似的插话。

哥哥眼睛直直的盯起水泥地板讲：“所以，那年，当长春去县城买房子，还差几万元钱，去贷款，利息跳起咬人不说，手续一大堆时。”

“嗨，各人找门子借，不晓得安逸老些哟。”弟弟抿了抿茶，不以为然地跟言。

旁边的哥哥长长的叹口气接话：“哎，当初，我也是准备去找人家把钱车一车。心思，现在街坊邻居，有的打工仔，钱，好像丰收的葡萄那样——起坨坨，借个几万，不过是毛毛雨呗。”

“嘿，原来看不出来，你哥哥还是个不声不响的形势观察员呢。”

“你个喜鹊嘴，少来打叉，等我说完了，你再补噻。”哥哥站起身来，围着木头凳子，走来走去地修理了弟弟，就书归正传起来。

“哪晓得，长春跑来跑去，问过几位兄弟伙，都利索地回信，看，那点毛毛雨算个球，只是你晚来一步，被别人刚借走。”

过一会还堂而皇之地，留一个想头话：“远亲不如近邻。以后，如果有其他啥子困难，尽管早说，王八蛋才不理不睬。”

“那，只好过后重新选择房子了。”

哥哥摆摆手纠正道：“站起说话不腰疼，看购房合同，都白纸黑字地签了，违约责任哪个承得起。一气之下，就将存折上的一大把养老金，还有准备给夫妻俩，百年还山做棺材的一堆核桃树木板，一卖而空，还有，把那个年代分的老房子，也跳楼价卖出去，总算是买了房子。”

“这样一来，长春一定会接你们老两口过去一起住。”

哥哥慢慢腾腾地回答：“好眼力，确实住在一起。可是，由于一大家人，有的上班，有的上学，有的做生意，我们老两口，才给他们当打工仔一年多，老年病便前前后后地来了。”

没有等哥哥往下说，弟弟品着茶说：“也，这下后人就感到烫手呢。”

“是的，哪有闲人来照顾。所以，我们干脆硬起心肠，叫长春各人请保姆，两个人去郊区租房子住。”

弟弟点点头，安慰道：“对头，独立才能自由些。不过，想起那么多付出，心里感觉。”

“起初，很想不通，慢慢地，觉得没有乱用，值得。过后再遇到啥子事情多长个心眼就妥了。”哥哥甩了甩胳膊，不以为然地接着谈。

“那一年，长春准备换车子时，看到我省吃俭用，东拼西凑存折里，又有个好数字，便笑嘻嘻地聊，老革命，能不能有高偿地借用一下。”

弟弟的头，犹如钟摆似的插话：“这个，随便啷个都要同意噻，高利息回报哦。”

“错，量力而行，为啥，自己有才是真的有啊。”

“那，过后，肯定一刀两断。是不是？”弟弟点点头，一挥手，猜测道。

哥哥茗口茶，以衣角揩揩嘴狠狠地点了点脑壳。

“但是，常言有，父子间，脑壳打破了合得起的说法，你们也是那种下场不。”

“应该说，你没有猜错，但是，事在人为，我通过吸取教训过后，终于使关系正常化。”哥哥的头好像玩呼啦圈般言。

在弟弟侧耳安听时，哥哥一言以蔽之：“仿佛总体来说，要当后人确实万不得已时，才伸出援助之手，以消除啃老意识，培养奋斗精神。同时，给各人必须留足经济实力，准备应对突然的变故，与日常人来客往的必须。”

“好，我牢记在心，悄悄试试看。”弟弟咚地放下茶杯，与哥哥挥手告别道。

一天，闲来无事，哥哥电话转弯抹角地问弟弟的晚年时光，是否沐浴着老有所依的阳光。

慢性子弟弟过一会答：“是的，谢谢哥哥，当年成全我的不耻下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