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枝招展的打工妹艳艳,真是倒霉。头天下午接班时,还清清楚楚地看见,紧挨地面的,没有安装门的货柜边边,整整齐齐的放着十包花里胡哨,鼓鼓囊囊的薯片,啷个到交班时进行盘点,数来数去大半天,刚好只有九包呢。
她顿时手忙脚乱,心里咚咚咚地直跳:当赔匠事小,才价值九元多,要命的是,一个胀干大饭几十啷当岁的大活人,连个小家伙都看不住,还在眼皮底下,太丢人不,弄不好还要遭炒鱿鱼。以为当下土饭碗就那么好求哇。
于是乎,赶快放了正在跷起二郎腿,噼噼啪啪打游戏的手机,起身搜索货柜内的六层格子,将棉花糖,豆腐乳,泡泡糖等等,拿上拿下,翻来覆去地找。哪怕汗流浃背地也不愿意坐下来歇一歇。心急如焚。怕是各人拿出来别人看了不要,返回错了位置;怕是好像赶场的死耗子拖来拖去地吃;怕是进进出出的鬼娃子眼馋手痒,乱拿乱放。
说玄乎点,基本上是翻箱倒柜,挖地三尺地寻找,希望物归原主。结果,仍然不见那薯片包的点点影子。便顺手呼地拉张独木凳子坐下来,长长的哎了一声,眉头一皱,好好想想,究竟会是在哪里出了屁岔子:是不是进货时就是九,看进货单是无可争辩系十,出货单为白纸黑字为零;是不是自己做人情,送了哪个熟人,遭打游戏昏了头记不得。可是,脑壳都拍了拍想,想破了,确实这一天来,没有哪个上门呀;是不是上厕所那会,被过路人见缝插针,顺手牵羊。哼,一支烟的功夫都还差,哪来那么巧,莫非是在外面等起的还差不多,嘿嘿,还是别冤枉好人哈。
看看墙上滴滴答答的挂钟,已经到下班时间,她将大腿啪地一拍,站起来自我安慰:哎呀,妈的个x,舍财命哉。是祸躲不脱。权当我这个五香嘴吃了,各人去外头买一包悄悄补上拉倒,不就几块钱吗,真是的,免得说也说不清楚,说出去还遭笑掉大牙。上回当点回亮。
艳艳说完,气冲冲地把门市部的门嘭地关了,去附近的超市买回来,猫腰轻脚轻手地填满空处,万事大吉地下班
殊不知,第二天她上班刚过了一刻钟左右,就有一位胖嘟嘟的男宝贝,手里拿着崭新的十元钱。可能是刚才去银行以整换零来的。鸭子走路般过来喊娘娘,说我要买包薯片。
好呢,谢谢小帅哥照顾生意啊。今天开张宏发喜不自禁。艳艳笑呵呵地说了,接过钱,找一元,便悠地蹲下去取薯片来给他。正当快要接近薯片堆时,其细皮嫩肉的手,好像要伸进开水似的缩回来。并腾地站起来唉呀妈呀一声,连声惶恐不安地说:这,这屋里有强盗,强盗,肯定有强盗。
娘娘,看见啥子,那样个恼火哟。宝贝也吓得退后一步,奶声奶气地问道。怪得很,看昨天下班我才放得整整齐齐,密密匝匝的薯片,啷个又出现一个空氹氹,少了一包嘛。
哦。宝贝呆呆地回答。艳艳看了看窗外蓝天白云,把钱退回宝贝,有气无力地说:接,宝贝,去下巴门市买,那里有,我要保持现场,喊人来破案。
宝贝唰地接过钱,连滚带爬地飞走了。也许是吃货的瘾来登了。
眼睁睁地放跑生意,艳艳心中觉得如鲠在喉,止不住冒出串串问号:难道说是下家院子,年纪轻轻,身体健康还耍起,吃空饷,觉得不好意思的那个赖幺妹,想来夺我的饭碗,采用的烂点子。她想到这里,脑壳摆圆,不止一次地说:不可能,不可能,老实人一个。
未必是男老板嫌弃我胖嘟嘟的,看上了哪个乖妹妹,准备来顶这个班,不好直接说出来而采取的鬼法子。艳艳想着想着,自己给自己亮光光的脸上,狠狠地掌掴一下说。劝你不要抓屎糊脸,他才不是重色轻德的家伙。
思想上几经否定之否定下来,艳艳陷入了深深地焦虑:不马上报告老板采取措施,从根本上解决下落不明的问题,各人长期当赔匠,啷个受得了;随便找个借口,炒老板的鱿鱼,一走了之;那不明不白的被偷,究竟是啥子原因造成的,岂不是要在心灵深处笼罩一辈子;直截了当地给110报案,一旦作案手段高明,暂时破不了,会不会背上监守自盗之黑锅,就是抓住偷二,依法制裁,以后会不会来报复。
好好,你马上打110。老板听艳艳一说,便当机立断,命令艳艳执行。可是,当艳艳电话快要拨通时,老板摆了摆手说,嘿,暂时莫打,屁大点事情,就去惊动别个,人家忙不过来,落个骚扰挨罚划不来。
那,你会破吗?艳艳笑着说。
老板眼珠子转了转回答,等我确实想不出解决办法的时候,再去找警察不迟。
啥子迷踪拳,可以悄悄公开秘密不,嘻嘻嘻。艳艳伸长脖子问
嘿嘿,那你就等着看惊喜吧。男老板犹如嘴巴嚼东西那样甩话后,晚上一个人在货柜旁边,一边在手机上打游戏,一边灯下值夜班。心思,就等着看我的人赃俱获,逮个正着吧。正时针不偏不倚地指向拾貮点前后,瞌睡虫开始蠢蠢欲动,两只眼皮正在甜蜜接吻瞬间,他的座位旁边突然发出嘭地声响,使其原来斜坐的身体立马正直起来,明显感觉背心发凉,后脑勺麻木,猛然睁开眼睛的一刹那,恍然看见一个小背头大的,长长的白色,好像导盲犬那么大的影子,一下子从眼前飘过,便无影无踪。
弹指间,素来以吃雷的胆子,著称于一方的老板,啊叫一声过后,脑袋里面,犹如过飞机一样呜呜作响,心里开始发毛,手脚乏力,一屁股摊坐于沙发上,脑子一片空白。
过了一会,他咬咬牙,摇摇头,握握拳,将室内的地灯,璧灯,大灯全部打开,在门背后拿起一根垃圾把木棍,将货柜的里里外外,上上下下,梯子前后,门内门外,噼噼啪啪地通了个底朝天,准备对活捉的强盗,不管是什么,只要不违法,都要处以极刑,方能解恨。
当翻至门市部摄像头显示屏那会,老板突然感到眼前一亮,大骂自己是混蛋,觉得不是动一动,倒回来,便一清二楚了吗。
显示屏表明,一条几乎同矮板凳一样长的大白狗,顶开以木棍子杠的后门后,躲躲闪闪地通过小屋,跃过高高的门槛,从桌子脚低下,爬到货贵后台,直端端地窜拢薯片柜台,仿佛老鹰叼雏鸡一般,咬起薯片袋,就左看右看,鬼鬼祟祟地飚出后门。
嗨,原来他妈妈的是一条灾狗,看把老子吓得,差点都魂飞魄散,亏我还是个啥子男子汉!老板看着摄像头显示屏,心头的一块大石头重重地落了地,眉飞色舞地感慨道。
大功告成下来,他好想美美地睡上一觉,把损失的精神细胞大大地弥补回来。可是,可能是兴奋过度,睡在床上老是重复着显示屏上面的画面。大狗长的凶极了,它的身材非常高大、魁梧,全身雪白雪白的,像是刚刚在牛奶中洗过一样。一对扇子似的耳朵耷拉着,它的眼睛水灵灵的,好像一颗弹珠,鼻子像一个小小的烟囱,总像在嗅着空气中的味道,嘴巴一张开长长的舌头就挂在嘴边,“呼哧、呼哧”的喘气声,会吓得人心惊胆战。
不禁眼前冒出来一串串耳朵,叫人怎么也搞不明白。它有主人不,啷个会饿得当强盗,还晓得来偷薯片,甚至偷其他的品种,不准进屋,会不会报复等等。老板越想越觉得问题有点严重,后果恐怖。于是,干脆起床,在门市部转来转去抽烟,喝茶,思考那狗如果脸皮厚再来盗窃,如何处置的最佳方案。
嗯,假设是流浪狗,就打来作为盘中餐或者卖钱钱,减少对人类的危害。或者用绳子套住,放进铁笼子喂养,邀请具备专业训练素质的行家里手,向导盲犬,警犬的方面努力训练,成功了价值不菲。倘若万一不成才还可以作为看家狗,起码是十拿九稳的嘛。
要是条看家狗,哈哈,那就别客气主人,好好小发一回,明侃,先把狗扣起来,等你娃要牵狗时,不家加倍赔偿薯片费,精神损失费,环境污染费那些,哼,就莫想看一眼你的狗。狗帐主人还,刀都刨不烂。
置白狗摇头摆尾地又来作案时,以为麻雀还在窝里,顺风顺水。哪知道,刚到老板的地坝,就掉入陷阱,逮个正着。老板喜不自禁,心思,看你主人家啷个来求我。
可是,俗话说,算路不从算路来。过了一天又一天,仍然无人问津。老板觉得这种方式方法要改进。不如主动出击,来个放长线钓大鱼。拿一袋薯片给狗狗叼着,自己牵着一路爬坡上坎,弯弯曲曲地去了主人的家。
快要进院子门前那阵,老板起初准备爆发一肚子气:气势汹汹地喊,哎,白狗的主人家,在家没有。等主人出来见面以后,声色俱厉地训斥,咹,你究竟是啷个在管理你的狗,居然到我的门市部偷东西,快点照价赔偿,要不然,谨防警察来敲你门咯。
可是,后来,等狗狗唬地进屋以后,精明的老板便不声不响地,爬在主人家的窗户眼孔看究竟:斗室内竟然只有一位老太婆。她见了狗狗把薯片袋放在各人的枕头边,就挣扎着从床上斜坐起,微闭起眼睛,苍白的面庞因痛苦而扭曲,细细地汗珠从额头渗出,好似每移动一下都是极大的折磨,呼吸时大时小,十分微弱。瞬间,有时间难免铁石心肠的老板的眼眶湿润,不言不语,扭头回到门市。
重重地拜托大家,今后如果再看见那条大白狗,来到我这个门市部叼任何东西走,求你们一定牢牢记住,绝对不要去干涉。因为肃然起敬,我在心目中已经给它发了一张特别绿卡。它是拿去救人性命的啊。老板回到门市,立即在员工会上,阴沉着脸下道死命令。
无巧不成书。由于佳讯不胫而走,声名远播,竟使门市部的经济效益与日俱增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