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手老茧的老马,深感打工族的举动,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试想,完全靠种粮食卖钱养家糊口,解决油盐酱醋茶的短板,确实多半不现实:因为头绪多,成本高,周期长,风险大,劳动强度不菲。倒不如小打小闹搞经济作物来的快当。
老马一拍脑袋就毅然当回老板:自己租用600多亩非耕地来种植商品花椒,前前后后,东拼西凑投入好几十万来给土地管理费,买树苗,租管理房,顾管理员技术工等等,三年下来就迈上了还本,赚钱,投入扩大再生产,赚钱的良性循环快车道。
正值蛋糕做大做强时刻,老马转眼间也步入了知天命的时光隧道,迫使其不得不考虑家业传承,农民足不出户就业,各人动弹不得哪个来服侍,百年谢世谁来送终的一系列现实问题。尤其迫在眉睫考虑的是,10多年积攒的一大坨钱,究竟交给自己的两个儿子中的哪一个来完成这些任务的事情,越想脑壳越痛,不想更疼痛,眼看就要面对呀,岂能掉以轻心,临渴掘井。
牛邻居开玩笑说他想这些,是吃饱撑的,自寻烦恼,有钱就是草头王,到那时进养老院得了到处多如牛毛的。他却绷直皱纹说:农村的老规矩是无儿无女,或者后人不孝顺才去养老院,如果轻易就去是给大家脸上抹黑墨水。牛邻居又说有的国家的老人,退休后就把房子什么的卖了,兜头揣钱周游列国,哪里黑哪里歇,直到生命停电了事。鉴于你呢没有出过远门,就请一个保姆来家照料到停止呼吸那一天。之前双方以合同约定,必须公正。等待老人安详地还山过后,全部家产归保姆所有。他拢了拢头发说,恐怕还是各自的亲身骨肉要贴心一些哟。
哦,看来你的养老观念还是比较传统的,祝你梦想成真!那,你准备啷个确定这个继承人,可不可以说出来叫我长长见识。牛邻居吊儿郎当地说。
老马动了动身子,一本正经地曰:总体方向首先是要有孝敬之心,人们常说:火心要空,人心要实。因为心地善良的人道德好,人缘好,困难面前贵人多。至于钱多不一定日子就过得好。譬如,有个人中奖四个八位后,瞬间人间蒸发,背井离乡过好日子:换老婆,养小蜜,买别墅,搞赌博。殊不知,三年下来在牢狱里,身上仅剩八个十位数看口袋。
真是老奸巨猾哟。照这么说你已经准备好考察继承人的方式了。牛邻居做个鬼脸讲。
应该说正在脑子里好像蜜蜂一样激烈酝酿,相信会有可口的蜂蜜的吧。老马握了握拳头说。
抓阄?
那种,小儿科。看起来合情合理,其实稍加分析,纯属无能之辈。老马胸有成竹地回答。
谈话。言为心声啊。
老马信心满满地说:那种,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起坨坨。谢谢你的好意,请相信我会跟别人学学招式,来选准继承人的。
大毛,大毛。老马在大毛上班的办公楼大门旁,看见大毛等人下班一路回家,快要路过自己时,高兴得心都要跳出来了,便一边朝他挥挥手一边喊出儿时的小名了。大毛本能地向老子抬眼看过去,老子活脱脱一幅乞丐打扮映入眼帘:破破烂烂,肮里肮脏的鸭舌帽;一根长长的稻草绳子系着腰间油光光,烂兮兮的黑麻布衣衫;没有拴鞋带的旧解放鞋,托起皱皱巴巴,补钉加补钉的蓝花裤子;脸部完全似刚才从灶孔钻出来黑不溜秋,眼睛咕噜噜地转的样子。步伐放慢,脖子一伸,倒吸一口凉气,瞠目结舌。
哎,那个人好像在跟你打招呼呢,你认识他吗。大毛的一位女随行上前一步提醒。
大毛立马加快脚步,并吞吞吐吐:嗯,嗯,是,曾经是我的扶持对象。
大毛,大毛。老大爷紧随其后。被梯子踢倒了爬起来继续喊着追上去。
大毛停下脚步,等待其他人走远了,侧过脸粗里粗气地说:上面来大客人,指名道姓我要立刻去陪同,晓得不。过一会还说:弟弟没有大事情,你各自去找,我忙得脚不沾地!
老子看着儿子渐行渐远的背影,心里比那冰棍还凉。不由得愤愤不平:哼!妈的,陌生人去了还讲,起立,问好,递水,请坐那些呢,外人不如。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的古训都还给老师去了!
爸爸,爸爸,快进来屋里坐。你看嘛,上班没有空收拾,乱像个牛栏屋,莫得罪了哈。老子到二儿子(小名二毛)打工租的房子里去,刚到门口,就看见二毛的媳妇正在准备关门去上班。看见公公老汉来了,一边接过老子手里拿着的破塑料口袋,一边脆脆的说。
紧接着,按照当地男人是一家之主的风俗习惯,马上给正在酒店厨房上班的老公打电话,叫他如果工作确确实实走不脱,不能回来陪爸爸耍,也要将就她正在打的电话,与爸说两句话,表示欢迎他来,不要冷落他,大老远的来挺不容易的。
好的,好的,我快点把今天的食谱安排结束了就回来。
媳妇打完电话,马上给在客厅坐定的公公老汉,端来半磁盘子热气腾腾的洗脸水,里面放有一条崭新的毛巾;旁边放半块香皂;到门前的超市买回矿泉水和香烟,给老汉享用起看电视。还自言自语:没有事情做等起会心慌得很。
爸爸,您出发前,啷个不给我打电话,叫我去车站接您,上车下船多不方便,万一摔坏了啷个得了。为去接您过来耍方便点,我前天专门去旧货市场买了一辆二手车呢。二毛才进屋,就愁眉苦脸地埋怨了老爸一气。
老子看儿子满脸不高兴的样子,便自圆其说:哎,临时想起的,说走就走,不想打搅你,谢谢你的一番好意。
还有,本来不该说,你是好心好意的。您翻山越岭来看望,就太高兴了,何必还要带这么大一口袋土特产品,多不容易,我只尝一点,耍几天各自拿回去,我这里啥都不缺,就是差你过来耍。二毛提了提沉甸甸的袋子连珠炮一样地开口。接着就迅速打开,看着全部是刚才从银行取出来的,唰唰唰响的百元钞票,止不住哇地惊叫起来。呼呼地问为什么。
你们长期出门在外,为养家糊口,传宗接代,养老送终打拼,累死累活,我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坐吃山空久了,就觉得闲不住看不下去,自己就动手动脚搞个公司,学习种植大量花椒,为乡亲们就业,繁荣市场,家庭发展建设,尽心尽力。
二毛递上一杯茶叫他慢慢说,信口开河,不要文质彬彬,遣词造句地,免得听起都累死人。
老子喝了一口接着说:“现在我已经到花甲之年,手脚有时间不听使唤,怕万一一口气不来,辛辛苦苦创造的家业后继无人,花椒种植技术失传,好山好水荒废,乡亲们就业不方便,口水肯定淹死人。所以,想来想去,今天我特地乔装打扮,到你哥哥上班,你出门打工的来现场考验考验,你们两兄弟对我这个老家伙的孝顺态度。
爸爸,我们好久好久没有见面,肯定你有一大箩筐话要说,中心意思呢,我虽然没有读几天书,还是听得出来,不外乎看一看我们两兄弟哪个对你好点,就跟着哪个过一辈子,直到养老送终。善于察言观色的二毛打开窗户说亮话。
老子喝口水继续谈:是的,土俗地讲,就是我这老命一条,到时间丢了无所谓,人人都一样,想得开。关键是奋斗一辈子才换来的花椒种植技术,要传下去才是比天大的事情。
爸爸您别激动,常言道,铁冷了打不得,话冷了说得。喝口水了慢慢说,二毛拍了拍老子的背心安慰道。
豆腐多了是水。我的后半生,还有花椒产业都托付给你身上了。你考虑考虑,或者家里面通个气以后,再告诉我结果,看怎么样,假设一家人通不过,也不要担心,我还是有点办法。自我感觉良好,是老太太生孩子——心里有底:去养老院,请保姆等等,未必活人硬遭尿憋死不成。
谢谢,谢谢爸爸信任。二毛紧紧握着爸爸的手,接着再说:实话实说,我的厨师证是高级的,高薪聘请的人也不少,待遇一个月两个五位数出头。二毛搬起手指头笑起连曰:种植花椒的技术,还有管理,营销那一套,说白了,我完全是田坎上栽芋头——外行。
老子板起面孔插话:话不扯远了,干脆点说,你如果愿意接收我这个老包袱,我只要还有一口气什么都会交给你,包括技术家产等等,让你既有面子,尊老爱幼哇,又有票子,如果精打细算,节约开支的话,恐怕下一辈人都用不完呢,吹吹牛哈。
好的,只要哥哥同意你的决定,我双手赞成。小子给老子倒杯开水后慢腾腾地回话。
哥哥晓得爸爸一气之下,自作主张带起所有家产(遗嘱公正)跟着弟弟一起过日子的消息过后,虽然眼睛看着爸爸山里有一口千万富矿,各人也免不了想去占一分子,但是想到爸爸一旦瘫痪在床,长年累月的窝囊样子,也为弟弟的匆匆接手捏一把汗;总体来说,还是为自己目前旱涝保收,飞黄腾达的鼎盛日子暗自窃喜。所以常常人前人后美其名曰,皇帝爱长子百姓爱幺儿啊。
意外的是,恰逢爸爸和弟弟正在肩并肩,撸起袖子把租赁的荒山秃岭变成花果山的期口,由于哥哥在权利岗位上,财迷心窍,手脚不干净,出了大偏差,被“双开”加坐班房;原来过得好好地官二代老婆也弹指间拜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