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关

珠师傅领驾驶证当天，好像接结婚证那样兴奋，神兜兜地拉着如花似玉巧媳妇的纤纤细手，右手掌紧贴心，胸脯微前倾，眨眨眼，发誓：“从今天起，为了天下的爱，哪个猪不把酒戒。”

“真的？拉钩！”媳妇说罢，就以自己的右无名指钩住丈夫的右无名指，仰天，眯眼，念词：“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常言道，茄子不开空花，男子不说空话。接下来，即便是妈妈的老子叫他喝，也好像风火轮一样摇头。安全是福。后来，协会的安全金字招牌，均非他莫属。媳妇也常常巴巴地奖励热吻。

俗话说，算路不从算路来，计划没有变化快。是的，有时间，人在江湖身不由己，逼不得已之际，怎么说呢，还得悄悄干点唯心之事。只要不有悖良心道德，有伤风俗大雅。

那晚，墙上的挂钟，滴答快到0点那会，他手机的彩铃叫醒了他的黄粱美梦。在埋怨自己忘记关手机睡觉的同时，极不情愿地摁下接听键。

“哎，珠同学，我是你小学的同桌张大毛，想起来了吗？”看对方迟迟没有回音，紧接着噼噼啪啪地提示道：“好好想想，大长脸，矮个子，胖嘟嘟，考试，经常抄你算术的那个穷光蛋。”

珠同学顺其牵引，瞬间打开记忆匝门，大炮似的接腔：“哦，想起来了，还，还爱骂乖女同学的那个东东。那，敢问是啥子风把你，吹到这边来了。”

“是我们高中的同学聚会。现在我距你大约两公里，晚宴刚结束，马上来滨江路不倒翁夜啤酒店，见见面吧，啊，越快越好。”张同学把心提到嗓子眼般说。

两人坐定，眉飞色舞地吹起那封藏已久的故事。

兴头上，张同学突然大惊失色道：“也，你看我好糊涂，几十年不见面，岂能干口说干话，管它好歹，还是应该整湿润点噻。”

“啥子意思哦。”珠同学笑容可掬地问。

没等珠同学闭嘴，张同学就叫来了老白干猪耳朵，连连说：“嘻嘻，我买单，你尽管消灭就是，行客拜座客也一样，别客气哈。”

“嗯，这个，”张同学见珠同学吞吞吐吐，觉得有点奇怪，就来了玩笑话：“啥子，是不是这些东西档次低，马上换，小事一桩。”

珠同学双手立刻在空中，摆着泥水匠的抹墙状开口：“误会，天大的误会，主要是我戒酒好久了。纯粹是为安全，兑现承诺，应付突发情况才忍痛割爱，理解万岁。”

“突发情况？你说这个，我，倒好像一下子想起来了个事情呢。”

“想起啥子。”

“刚才我在路边听人说，上面正在这里，对创高级版的文明单位，进行检查验收，还说要对所有行业一律实行上线管理，争取一检过关，我猜测，你们交通系统肯定是跑不了了。”张同学向空中点着筷子，神秘兮兮地透露。

“那是，那是。所以必须不喝，免得顶风撞枪口死得悲。”

“嗯，这个。”张同学摸了摸脑袋攸地继续说：“别害怕，喝个尽兴。但是，不要醉，醉了伤身体，误大事，于心不忍。”

见珠师傅面带笑容，张同学玩笑话来了：“当然，如果你万一出车，遇到检查，嘿嘿，我口袋正好有个顺利过关的龙门阵，拿去试试看，如果过不去，就电话联系我。”

“呵呵，双保险，不是有酒品看人品的说法吗，争取把老同学陪够！”珠师傅起身试着碰杯。

“叮铃铃！”说曹操曹操到。珠同学接到马上出车的电话，瞬间挂起满脸红霞上了路。在一个上坡拐弯处，看见路边停着的交巡警车，灯光闪烁，起初，心里发毛。顷刻间，握了握拳头，打打气，就按张同学摆的龙门阵意思试着过关。

汽车缓缓地停在女交警身边后，珠师傅将门上的挡风玻璃，慢慢地摇开一条巴掌宽的缝隙，嘴巴不对着警察，藏着面孔，高分贝地吐字：“哎，美女警官，辛苦了，请问精神文明建设，包括哪两方面的内容？”

“嗯，思想道德建设，科学文化建设。”警察正在天赖之音般回答间，珠师傅就边缓缓开走，边扩音器那样表扬：“好，好好，我看你们这次验收合格的梦想，已经是近在咫尺了。”

“谢谢。”当警察“啪”地敬罢礼，习惯性地拿着测酒仪，准备例行公事时，哪知道，汽车已经轰地飚出老远。

警察边自言自语边目送车子前行。“哦，他们的检查工作多忙啊。”突然，警察无意间从反光镜里看到，珠师傅的脸犹如猴子屁股般红，觉得里面说不定窝藏猫腻，便立刻以交换机求助下一检查站过滤。

千钧一发时，珠同学怎么也打不通他的手机，兴许是离身。不得已而牢牢地卡入关口，付出成倍的代价，悔之晚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