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沟沟的王高湾,一年一度的油菜花文化节,在大大小小广播电视报纸杂志网络,铺天盖地,连篇累牍,浓情,立体,艺术的广告中,终于粉墨登场了。
素来名不见经传,门可落雀鞍马稀,死一般沉寂之地,一下子成为四面八方,有识之士,达官贵人,络绎不绝,游人如织的热土。
一时间,土里土气的农家菜,争先恐后,供不应求;古香古色的农家床,南来北往,应接不暇;大大小小的农民,摇身一变,老板老总,雨后春笋,曲里拐弯的乡村路,形形色色的车辆,密密匝匝,水泄不通,好一派盛大节日的繁荣景象。
尤其是一浪高过一浪的山地自行车赛,争先恐后的田园马拉松赛,此起彼伏的钓鱼比赛,硬是叫人乐此不疲,受益匪浅,流连忘返,不虚此行。
一个风清月明的深夜,小树林旁边旺旺旅馆的男老板,名叫爱心,中等个,小平头,不善言辞,目光炯炯,值班完毕,刚关门下班那会,突然,旅馆的大门“咚咚”地直响。
老板马上开门后,看见一男一女。从对方衣着,打扮,肤色,个子,口音方面判断,有可能是两个外国朋友。因为不懂外语,就不知道怎么开腔,只是嘴角上扬着,点头哈腰地表示欢迎光临。
那机灵的男旅客,看出老板的难言之隐,便主动以半生不熟的中文介绍,说他们是夫妻关系,现在没有找到住宿处,想在这里住宿。
说着就从旅行包取一些身份证件,人民币,希望及时登记,快点睡觉休息,说明天一大早,还要去参加山地自行车比赛。
老板快刀斩乱麻似地登了记,就客客气气地,帮助旅客提起旅行包,送到自己登记的房间。
走拢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十分傻眼。啷个的,这个房间已经住上人。原来是自己登记多,糊里糊涂地登重了。
老板慌里慌张地跑上跑下,将全部房间都重新搜索一遍,期望要是还有一个空房间,不管是单间,还是标准间,就能够安排他们住下。
哪知道,结果呢,活塞的拉杆——满满的。就呆呆地站起,茫然不知所措起来。
男游客晓得内情,就携行李及妻子,急匆匆地往外走,心思,此处不留客,必有留人处。
他们刚离开旅馆门口,没有走几步,老板就出门喊他们,转来等一等,看自己能不能,帮助另外想到住宿的办法。
垂头丧气的两位旅客转来,在旅馆的登记室沙发上,静静地坐着,眼巴巴地等待老板会传出好消息。
结果,老板给平时有交往的五个旅馆打电话问“有两个人的住宿位置不?”巧的很,都众口一词回答:“对不起,没有了,啷个不早点说嘛。”
两位旅客一步三回头,悻悻离开旅馆,在寒风凛冽的乡间小街,哆哆嗦嗦地走来走去,四处张望,口里念念有词,多么期望此时的苍天有眼,从天而降予一个栖身之地。
老板的眼睛皮激烈打架以后,便“嗖”地钻进热乎乎的被窝,想必,彼此会握手言和的。可是,哪知道,翻来覆去,怎么也劝不到一块。
因为眼前老是浮现,刚才出去的那夫妻俩,在寒风中寻找住宿无门以后,四处漂泊,流落街头的可怜相。
怜悯心,同情心驱使他,马上穿衣下床,带起手电筒,去路灯若明若暗,阴风唦唦的街道,四处寻找,终于在一颗枝繁叶茂,遮天避日的黄桷树脚下见面。
老板沙地撤萝卜般,将两口子请回旅馆,安排在登记室喝水间,自己就三下五除二,把自己平时睡的床,收拾得基本上,与旅客住的房间差不多那阵,就对夫妻俩一本正经,一字一板地谎称:
“嘿嘿,看来,是你们平时积德行善太多了,所以呀,遇到特别的困难,上帝就伸出援助之手呢,这不,刚才有个夫妻俩,家里有急事,离开旅馆,滕出一个床位,是不是,贵客你们,如果不嫌弃,就凑合着住吧。”
“Thank you”感动之下,女旅客吐了一句本地语。看老板莫名其妙,无动于衷的样子,觉得可能听不懂,于是,接着又结结巴巴地补充道:“谢谢。”
安顿妥了旅客睡眠,老板虽然心头巨石落地,可自己究竟这一晚上,往哪里摆的新问题,又明白白地冒出来了。
他眉头一皱,灵机一动,点子一大串:将身上穿衣服多点,厚点,暖和点以后,在登记室的椅子上入座,一边值班,一边养神,一举两得,看一会电视,打一会手机游戏,在屋里转一转,跳一跳,实在打不赢瞌睡虫时,便用两把椅子拼成床,瞌睡虫准会老老实实,服服帖帖的。这样一来,黎明不一会就会送别黑夜的。
“老板,请你结住宿费。”天刚蒙蒙亮,女旅客手拿钱包,来到登记台高高兴兴地对老板说。
老板恭恭敬敬地起身,笑了笑,诚心诚意地,摆摆手回答:“嗯,我们这里条件暂时还不够好,已经够委屈朋友了,就当我请来的,最珍贵的客人,免费住一晚上吧。”
“Nono.”男旅客,摇摇头,随口而出。见老板又只是嘴巴了裂开一条缝,毫无反应,就意识到对方可能,听不明白什么意思,就改为说中文“不不”。
由于老板已经是王八吃称砣——铁了心,不收住宿费,夫妻俩就只好勉勉强强地接受盛情。
临别时,男旅客他们将夫妻俩的姓名,年龄,文化,家庭住址,电话号码及联系方式,一一以中文,工工整整地写在一张信签纸里给他。
还握完手,依依不舍,热泪盈眶地说:“请注意接受当地邮局的信件,回去以后,我一定给您写信来,还有惊喜哟。”
约莫过去半个月,老板真的收到那男旅客的一封信。信中大体意思为:原来我们夫妻俩,在经营一家旅馆,现在年事渐渐地走高,准备交给儿子经营,我们出去周游列国,安度晚年,请你携家带口过来,训练儿子搞经营,如果亏损我自己全部负责,只是给你高工资离开。如果赢利,我们平分秋色。
老板看罢信,眉飞色舞,碰到言而有信的人,热血沸腾,终于有去看看外面世界的机会,又愁眉不展,不懂外语,我的天,去哪里找翻译官。
老板迟迟没有回信中,又收到善解人意的男旅客的来信:我们这里很多人都懂中文,尤其是我们一家,大大小小,基本上属于中国通,会给你当翻译,想必做生意不会有什么语言障碍,上当受骗发生。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老板觉得,既然如此,千载难逢的机会,何不潇洒走一回,即或上当受骗,也只是时间,精力,人格,尊严,不涉及其他。
于是,索性结结实实地准备一番,闭着眼睛赌一把:一拍胸膛,一跺脚,管他三七二十一哟,卖旅馆!捡到几个是几个,只要比丢了,遭偷了强就行,反正去外国定居不回来了。
可转念思想,各人纯粹是大老粗一位,上学考试很少及格,除开干山区传统农活不用教,其他特长为零,倘若外国不接受,回来躲露水的地方都没有,还是暂时留下来为上策。
考虑出租给人家经营,多少收几个钱钱拉倒,权当把房子照看一样想。可是,找几个人谈的结果是,将旅馆视为烂狗屎一堆,价钱一压再压,差点压到送出去经营的地步。干脆另辟蹊径。
性情中人的老板,干脆直接喊他自己,刚才大学毕业,在家待业的妹妹过来经营,心思,练练摊,多学一门手艺,将来才有大作为。
对妹妹说:“经营的本金我出,输了我买单,赢了,给还是不给我分,如果愿意分,分多少,全凭你的大方,由你作主,你很辛苦。”
妹妹开始有点不好意思,认为不应该无缘无故占哥哥的便宜,接下来觉得是他自觉自愿送上门,如果再去推辞,就有点不尽人意,不领情的味道,于是,还是考虑到一举多得,就点点头。
老板把旅馆的事情,安排妥当过后,就同老婆子一路,安安心心地去外国,帮助男旅客经营。
刚开始,老板摸了黑项子,没有很好地打开赚钱局面。由于盲目信奉本国一些商人,以钱找钱的理念,满脑壳只有一个赚字,觉得只要合情合理,合理合法,不偷税漏税,就会人气旺,财源滚滚。后来,经营路子越来越窄。
紧接着,调整经营策略,在以钱赚钱的基础上,加上以情赚钱这一条,设身处地,将心比心,广交朋友,生意便红红火火。
几年下来,老板不经意间,轻轻松松地,又赚回好几个原来家乡的小旅馆。
殊不知,由于气候,生活习惯等与家乡区别太大,便打道回府,迅速成立了旅馆集团总公司,率领一波父老乡亲的旅馆小老板,在乡村田园,筑起一道靓丽的风景线,为源源不断的旅游人送去温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