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虽为女性,但更多的时候却像个男子汉,有着男人的坚毅和坚强。她请战时的话虽不多,但却不容质疑——
“14年来,我一直在重症医学科、呼吸内科监护室工作,这次医院挑选援鄂医疗队成员,我是不二人选!”接到报名通知时,她坚定地对电话那头的领导这样说。
“我是有15年党龄的党员,这个时候必须站出来,你们一定要选我,武汉的患者需要我!”她摸了摸胸前的党徽,对党组织负责人这样说。
在得到批准参加重庆市第三批援鄂医疗队的准确信息后,她的第一反映就是要给老公和儿子打个电话,告诉他们2月2日她要参加援鄂医疗队去武汉。电话中,他也隐约感到了老公那句“风险太高了”的担忧。在跟9岁的儿子的对话中,从他哼哼唧唧的声音中,她明确感到了儿子对母亲的依恋。她说:“武汉那里的小朋友也需要妈妈,你要相信妈妈作为护士的能力,一定会平安回来的!”说完,她的泪珠儿在眼里打转。儿子沉默片刻后,说了一句:“妈妈,你从武汉回来时,给我买一个爸爸那样的手机行不?”这个姚尚男,真会抓机会!儿子提出这样的要求,罗晓庆真有点哭笑不得。
就这样,感冒初愈的她毅然跟随重庆第三批援鄂医疗队出征,于2月2日下午六点和120名队员一起,踏上了飞往驰援武汉的航班。
她,就是重庆第三批援鄂医疗队护理组组长、重医附二院呼吸内科副护士长、主管护师、共产党员罗晓庆。
来不及体会告别父母、丈夫和儿子的那份依依别情,来不及体会飞机起飞那一刹那对美丽山城的无限眷恋,带着战士出征的豪情,默默地对自己说:疫情过后如果我安好的话,一定抽时间多陪陪家人。说实话,作为一个女性,此时此刻,罗晓庆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离愁别绪堵在心窝里,她也不是没有恐惧,而是心怀恐惧必须逆行!
当飞机当晚8点降落在武汉天河机场后,他们一行乘车经过武汉市区,看到偌大的武汉市,灯火依旧,街上空无一人的静寂场景。罗晓庆才深切地感到这场疫情远比自己从电视上看到的要严重得多,惨烈得多!但她坚信,大武汉每个窗户后面都有配合应对疫情的市民,都有渴盼春天早日到来的眼神。
到达武汉,进入酒店后,尽管很疲惫,但罗晓庆辗转难眠。他心里反复思考一个问题:我虽然当不了降服这场疫魔的英雄,我也决不想当什么英雄,但我可以做一个挺身而出的凡人。我主动报名,不是自己有多高尚,而是觉得武汉医护人员紧缺,作为党员,我应该上。报效祖国绝不只是一纸口号,而是在国家需要你的时候躬身入局,身体力行!当晚,罗晓庆将秋瑾的的两句诗“休言女子非英物,夜夜龙泉壁上鸣。”改成“休言女子非英物,甘愿逆行灭毒烟。”作为她这次援鄂的座右铭写在了笔记本上。
在到达武汉的第二天下午,正在进行防护知识培训的第三批援鄂医疗队,接到紧急通知必须马上接管武汉大学人民医院东院区重症病区的全部工作。来到病区,罗晓庆傻眼了:这里的医护人员已全部撤走,留给她们的仅剩下还未收拾归置的病房。面对陌生的环境布局、不熟悉的工作流程,她只能靠自己边摸索,组织清扫、布置病区,边联系院方学习工作流程与软件操作,协调医用物资填补空缺……
凌晨2点,第一批护理班结束,担心新上岗的队员摸不清门路,罗晓庆没有回宾馆休息,而是继续工作,从天黑到天亮再到下午,整整熬了19个小时。19个小时对于常规情况下的医护人员,也许挺一挺就过去了,但对于穿着厚厚的不透气的防护服,带着护目镜和防护面具的罗晓庆们来说,那就不是挺一挺的问题,而是需要付出坚韧和耐力、意志和信心的多重考验。谁都知道,穿着厚重的防护服,连续工作4个小时以上,汗水就会逐渐蒸发成水珠,整个身体都处在潮湿状态下,人更容易疲惫,工作变得更加艰难。罗晓庆2006年从大连大学医学院毕业后,一直在重医附二院从事重症医学科、呼吸内科护理工作,这还是第一次穿戴这样严实的防护衣帽和面具,精神和身体都处在严重不适的状态下。但是护目镜遮不住她坚毅的眼神和不屈的信心。看着她爬满血丝的双眼,队员们都忍不住一阵阵心疼。同是附二院的男护士封宵实在担心罗晓庆的身体,声音很轻但很坚决地说:“罗组长,你还是回去休息吧。你是护理组的头,如果你累垮了,下步工作怎么开展?”
在第三批援鄂医疗队里。医疗组多数是男性,而护理组多数是女性。罗晓庆认为,在护理工作中,女性应该比男性心更细,更有耐力。因此她对封宵说;“小封,放心吧,我能坚持。”说这句话的时候,她转过身体,生怕被封宵看出她眼里挂着泪水。罗晓庆虽在很多时候表现出男子汉的坚强,但她其实更有一份女子的柔情和脆弱!
在护理组,年龄最大的46岁,最小的22岁,不知何时起,罗晓庆成了队友们身边的知心姐姐。“遇事就找罗老师”成了队员们心照不宣的秘密,罗晓庆就像大家的“定心丸”,有她的地方就是最安心最放心的地方。
“护士长,这个患者必须做CT,你想想办法。”
“罗老师,病房的物资不够了。”
“罗老师,我配药的时候被刺伤了手。”
“罗姐……”
不管什么时候,只要罗晓庆在,队员们遇到问题,她总是第一个知道,她的电话24小时在线,10多天下来没有睡过一个囫囵觉,她笑称自己是专职接线员。每天说话说到嗓子沙哑,有时感觉手机仿佛就要燃起来。但是,每天这样不停地呼叫,并未让罗晓庆感到一丝的怨烦,作为护理组组长,她知道这是她的工作,他必须适应这种节奏和状态。
有一次,当班护理人员的口罩出了点问题,面对即将出现的暴露,罗晓庆二话不说,放下电话穿上防护服就往隔离区冲,自己上阵换下队员。还有一次,得知年纪最小的队员有些害怕,罗晓庆及时给予安慰和疏导,告诉她:“你把患者当成你的父母、兄弟姐妹,你就不会害怕了。”同时,她还到处给大家准备增强免疫的药物。回到住处后还尽可能和大家聊天,让大家放松心情,增强信心,却从来没想过,承担整个重症病区护理管理协调工作的自己,其实她的身心比谁都累。但罗晓庆所做的工作却收到了成效,队员们逐步战胜了恐惧,明白了无论是疲惫得在任何地方都能睡着的同事,还是与时间赛跑的火神山、雷神山医院建设者,为居民代买药品的社区工作者,接送医护人员上下班的志愿者……这些人他们哪个没有恐惧,只不过他们有着一个高尚而美好的家国情怀,不得不去面对恐惧、战胜恐惧。这,正是命运与共的精神内涵。从这一点看,“中国必胜,武汉必胜”就决不是一句口号。
到达武汉不到4天,医疗队就接连接管了12、13两个重症病区。超负荷的运转,超长时间的值岗,罗晓庆难免感到疲惫,有时手里正在做事,眼睛却在打架,但她从来不敢懈怠而停下手里的活儿。稍微有空,她会转而走进隔离区。她对笔者说,“里面有许多情绪不稳悲观的患者,他们需要我,我必须要经常和他们聊聊天,帮他们重建康复的信心。”
一次,10床的一位接近60岁的陈姓阿姨,由于对自己身体状况和治疗结果悲观,她不吃不喝,身体极度的虚弱,还导致她低血糖症发作,甚至出现休克。为了帮助陈阿姨重建康复信心,罗晓庆还给她老公打电话,让她老公配合做工作。她来到陈阿姨病床前,先是问她家里的情况,然后对她说:“阿姨,您的身体素质是不错的,只要您有信心配合治疗,我们就有信心把您治好。”“你就别骗我了,李文亮那么年轻,自己还是医生都治不好,何况我这么大的年纪了。”“阿姨,您的年纪不大呀?您先要吃东西,人是铁饭是钢,不吃饭再好的药也没用,您说对不对?阿姨,虫虫蚂蚁都恋生,何况人呢?你吃饭了就是配合我们治疗,早治好了早回家和亲人团聚多好啊!”这时,志愿者正好送来盒饭,罗晓庆招手:“来,给我一盒,我喂这位阿姨。”在罗晓庆的反复启发下,加上她老公在电话上的开导,陈阿姨增强了信心,恢复了战胜疫病的勇气,不仅开始进食了,而且还主动要求增加营养液的配量。3月初就治愈出院了。陈阿姨离开医院后,罗晓庆给她发了个短信:阿姨,祝您回家后快快乐乐。你的快乐,就是我们的心愿!
11床的李姓阿姨,也是50多岁的人了,还不幸失去了老公和儿子。她是从其他医院转到武汉大学人民医院东院区来的,来的时候情绪低落到了极点。常常面朝角落暗自落泪,谁和她说话都不搭理,眼睛里满是绝望的神情。神经还特别紧张,只要同病室的病人连续咳嗽,声音大一点,她就会认为这个人快不行了,惊悚万分,大喊大叫,要求赶快把人抬走。罗晓庆知道这个情况后,先是作了一番了解,原因是在第一家医院,因为见到过几次患者死亡,认为自己迟早也是和这些人一样,内心特别恐惧,所以拒绝治疗,她还多次趁护士不注意拔掉输液针头。罗晓庆微笑着来到她的床头,轻言细语地和她拉家常,告诉他良好的情绪有利于治疗,只有把自己的病治好了,才对得起死去的老公和儿子。如此谈了几次都不见效果。一次,罗晓庆又来到她床前,还没等她把话说完,李阿姨就不耐烦了,还反唇相讥:“你家里如果死几个人,你还能讲这些大道理不?”此时,罗晓庆并没有被李阿姨的话噎住,她仍然面带微笑:“阿姨,作为护士,作为同是女人,我很同情您的不幸。但现在除了面对,还能怎么样呢?您不配合治疗,一对不起国家花费这么多钱,二对不起死去的亲人。您的亲人如果在天有灵,也不愿意看到您这个样子啊?”罗晓庆说完这些话,听到李阿姨在簌簌地抽泣,她也忍不住心酸落泪,“阿姨,对不起,是我的话说重了,伤到您了吧?”这时,李阿姨慢慢转过身来,泪眼婆娑地看着罗晓庆:“你没错,是我错了!”她停了停,稍微调整了一下情绪,“从今天开始,我好好配合治疗,再不给你们添乱了,你就放心吧。”罗晓庆使劲地点了点头。就这样,李阿姨树立起了战胜疫病的信心,开始积极接受治疗,也愿意和医生护士和同室的病人交流了。为此,她隔离在家的女儿还专门打电话向罗晓庆表示感谢。现在,李阿姨已转阴出院。出院那天。她非常激动,还鼓励其他病友早日治愈出院。回家后还和罗晓庆视频,感谢她为她所付出的心血。
还有一位在武汉做生意的台湾的林姓先生,接近70岁了,但他迷信过渡药物治疗,经常向医护人员提出要用这样药那样药。罗晓庆了解到这个情况后,明确感到,林先生是死亡恐惧症。她来到他的病床,微笑着对他说“林先生,我想和您沟通一下好吗?”林先生点点头。“医生和患者之间要彼此信任,该用什么药不该用什么药,医生会根据患者的具体情况来决定,您一定要充分相信医生救死扶伤的责任和良心。早日把患者治好,这也是医护人员最大的心愿。您觉得我说得对吗?”林先生又点点头。罗晓庆还进一步给他讲解过渡用药的危害性,从而改变了他的认知,再也不要求医生开药了。目前,林先生的病情正向好的方面发展。
采访中,我不时插话,对罗晓庆所做的工作给予中肯的赞赏。她却说,疫情之下有人勇敢,有人叹息,有人绝望,也有人扛起希望,这都很正常。所以没有必要连悲观的情绪都不让人产生,连悲痛的语言都不让人说出,也并不是所有的伤口都要求自己默默地舔舐,更不是所有的伤口都需要撕开来让别人看,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心理需求。因此,对患者进行心理安慰显得尤为重要。罗晓庆看到了心理安慰良好的效果,所以每天她才花大量的精力去安抚患者。由于罗晓庆的耐心,一些患者的焦虑、暴躁、一些患者的不信任不理解最终在她的心理疏导下,化为等全国解禁后“我在重庆来找你玩”这句感人肺腑的话。
罗晓庆所做的工作得到了患者正面的评价,大家亲切地称她是病房里的“冬日暖阳”。
罗晓庆就像医疗队里的“定心丸”,给人以信心和希望。一个人,尽一份力;一群人,援一座城。罗晓庆相信,爱和希望比病毒传播得更快,我们一定能赢得这场战役的胜利。
正当我电话采访罗晓庆的时候,一个好消息传来:国家卫生健康委、人力资源社会保障部、国家中医药管理局授予罗晓庆“全国卫生健康系统新冠肺炎疫情防控工作先进个人”荣誉称号。当我向她表示祝贺时,她仿佛一点都不在意,她说,“荣誉只能说明过去。在疫情还没有完全得到控制,武汉还在继续封城,患者的疾苦还没有完全得到解除时,再高的荣誉都只是一份沉甸甸的责任。”
是的,荣誉就是一份沉甸甸的责任。这是多么铿锵有力的誓言啊!
采访中,罗晓庆还不忘告诉我另一个好消息,附二院男护士封宵今天3月5日火线入党了!看着封宵举起右手宣誓的时候,她也跟着大家一起激动得热泪盈眶。仿佛每一句誓词都撞击着她的心壁。
武汉大学的樱花在全国是很有名的,还专门建立了樱花园,命名了樱花大道,进入三月以来,总听人说,武大的樱花开了,尽管现在的武汉还处在安静的状态下,但这个温暖的消息,仍然撩拨着罗晓庆的心。作为年轻女性,爱美之心与生俱来,她是多么想抽空去欣赏象征热烈、纯洁、高尚的樱花啊!但却不能!她最大的心愿是:完成任务后,早点回家,亲亲自己那个叫姚尚男,而且总是和自己对嘴的儿子。她也坚信,这一天不会太久,因为,没有一个春天不会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