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盛宴才刚刚开始

宁静的夏日

那是多年前在武汉的一个院子里

一只鸟儿像一片飘忽的羽毛，落入

桂花树的茂盛

那天是第一个双休日，有阳光

但空气中

充满了潮湿的气息

从午后到天黑。我确定

整个院子，除了一只鸟儿和我

没有其它任何动静

是的。那个下午就我一个人坐在院子里

就一只鸟儿

在桂花树的缝隙里，轻轻扑腾

无法还原的事情

无法还原的事情让一张白纸

捉摸不定

几笔秋风瑟瑟

有光进来，洞开的窗户

对着我

我对着寂静

眼前分明是充满生命力量的辽阔

而我的存在

仿佛与它们无关

白纸越发稀薄

一只麻雀，穿过

哈欠的裂隙

记忆的钟摆

我是一个容易忽略过往的人

摇晃人间的身子

藏着，掖着，半透明

其实，我一直

袒露于光天化日之下，埋首打理

春夏秋冬里的过眼烟云

一旦有新的事物袭来

于我而言，无非是

一个过程的又一次重现

其中的细节

恍如钟摆

臃肿着每一个日子

半生过去了，我已懒得腾空

叮当作响的躯体

天将晚

暮霭恍惚。落日

提走了风声

灯影里，有人卸下叮咚作响

有人数着

或饱或秕的颗粒

村庄趴在地平线上，企图关上

虚掩的门……

现在

现在。我是说

现在

我想重构一些熟悉的背影和面孔

让他们时而混乱

时而井然有序

这种假设性，有利于自身

对周围环境的认知。适合特定场合

譬如，现在

我独自

坐进深秋的傍晚，像一枚

纹理清晰的叶子

落入天黑。寂静的盛宴

才刚刚开始

躲藏

守着一缕烟火的人

躲藏在摩肩接踵的尘世，时间一久

便掌握了

一手好火候

火候好，的确是当下

求生存的技术活

有人借故

关上的门扉，常有

造访者

突然叩击

仙人掌

从观赏性角度来说

带刺的仙人掌，生性并不讨巧

但，好养活

有一抟泥沙的方寸之地

就能生根发芽，长出的蓬勃

倒也让人心生欢喜

不受待见是常有的事

有人平白无故糟践它们，可能是

见不得尖锐的事物

好在仙人掌没有主动攻击性

它们在这个尘世

安静地生长

并，形成气候

壶中

倒进去，再倒出来

只是一个过程

但在这个颠三倒四的尘世里，却显得

极其珍贵

无非是茶水

无非是酒

无非是，嘴里的乾坤

雪霁之前

当无秩序的风

漫过旷野

漫过，阴郁的腊月

雪，便从摇晃的空中漏下来

敲响

凹凸的人间

大开窗户。我尽量忽略

未被覆盖了的事物，目之所及

天下干净

辞别书

源于一把油纸伞的背影

走不尽的另一头。再未转身

之后

江南多烟雨

长出苔藓的老宅子

吹灭灯火

关上了门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