趴在窗子边扯开帘子,路边稀稀疏疏的是一群放养的鸡畜,孩子们扯着嗓子哭,大人们碎碎絮絮地讲着哪家子的闲言碎语,几家几户开起了夜灯,夜晚才是最令村子显得落寞的。我时常喜欢看着对面的红水河,我在想他能有多长,奶奶说说是能够通到大城市的,大城市怎么样我不知道,只知道水面倒映的小镇,太过平静。
祖母是伴随着我的整个成长过程,她会把猪油拌饭里的碎肉挑到我碗里,隔着红水河目送我到镇小寄宿,把留了几周的苹果用镰刀削去坏的一边好的都留给了我。我的成长是以消耗他的生命为代价的。我一直在盘算着离开生长的这片土地,离开祖母。我并不是厌倦这片土地,我喜欢在上山砍柴时爬上到树上倚着树枝,透着树叶的缝隙享受那几缕阳光。庞大的林子,我敢毫无顾忌地对发小说我想做最有声望的编辑,我要有一家报刊,我对未来充满了憧憬。所以我知道我要离开这里,离开郁郁葱葱的这片林子,这一点我从上高中起就很坚定。
人总是在一直往前走的过程中做出取舍,我选择了远方,透着黑暗摸索,我恍惚地看到路途中有透着荧光的萤火虫,我循着去捕捉,我用两手盖住他,露出小缝,眯着眼去看。在微弱的灯光下,祖母拿下假牙,拿起牙刷,旁边的碗里是洗牙的清水,她佝偻的背影在关闭的电视机里显得有点落寞,他刷洗着假牙,嘴里嘟囔一些听不清楚的话语,渐渐的她打了瞌睡,带上假牙,倚着靠椅睡着了。
高考临近的最后一个学期,疫情爆发了。我们被迫延迟开学,自己成绩一直都在本科的边缘徘徊,自己心里十分的矛盾,一方面懊恼于自己成绩上的不足,但坐下来学习脑子又是一片空白,缺少动力。现实与理想中的自己产生巨大的落差,使我越来越抑郁,越来越暴躁。
我开着小灯,对着天花板发呆是日修课。祖母每到饭点总会提醒我下楼吃饭,不厌其烦地叫唤让我烦躁。我粗鲁地打开反锁的房门,冲她吼,带着自己的所有负面情绪,对着这个无辜的老人怒吼。羞愧要将我吞噬了,眼角的泪水可以证明。
老人的脸上露出了尴尬,定定的看着她最心疼的孙子,佝偻的身子不得以地将双手背到后背,反应过来才缓缓地从后背拿出一个瓷碗,碗里是我最爱吃五花肉。“今天你姑姑家收了稻谷,炸了五花肉,跟着一起收的人多,我怕剩不下了,就偷偷割了这几块,奶奶知道你爱吃,哪知道你在看书,你拿着,我这就走了。”我接过瓷碗,奶奶抓着扶手,吃力地下了楼。
我们热衷于追逐风筝,向往天空,便一直跟着风,生活过的田野就越来越不被想起。人生的大考如约而至,自己用三年青春,撰写出的是对未来的期盼、是初旭照大地时向日葵对一天光景的憧憬。嘲讽的是我可能要用四年,以尴尬的压线二本作为挑选学校的资本,摆在我面前的是三条路:要么去到遥远的北方读一个公办本科,学费比较少,不然就是本省的民办学校,学费超高,无路可走当然还有复读。
对于我来说毫不犹豫我会选择北方的公办本科,距离和环境从来都不是我畏惧的要素。成绩出来后奶奶总是会问我要填什么学校,奶奶从小就没读过什么书,对于什么高考志愿的都是从别让人嘴里听来的,嘴里一直叨叨那几句建议,什么志愿别填太高啊,近一点也可以的。(奶奶总是以为离的越远分数越高)我平时敷衍几句就不太爱搭理奶奶了,觉得他什么都不懂还瞎参和。后来实在是受不了了,就同她讲了自己填的北方的大学,在哈尔滨,喊她不要整天啰啰嗦嗦地烦我。祖母的失落在眼神里消逝的很快,她陪着笑脸握住我的手臂温柔的说到:“我这不是不知道嘛,奶奶也没读过书,就是太远的话以后一年就回来一次,可要认真读才好。出来工作能吃到一口你挣的饭奶奶就高兴”。她轻轻拍拍我,转身要走,叹了口气轻生嘀咕:“要真能活到那时,就是上天眷顾了”。
人们时常会想自己应该为了什么而活?金钱、理想、或者麻木地为了活着而活着,归根到底——为自己而活。这种过观点很难驳斥,但我的人生是带着烙印的,带着祖母的慈爱,她成为我做事情的思全顾虑,我不把她成是一种负担,因为没有奶奶就没有我的一切。最后我还是修改了志愿选择了离家较近的民办大学,我相信陪伴祖母的晚年,我一定不会后悔。
水面被微风吹皱,小镇的倒影也模糊,我不再思索这些琐碎了,我已经闻到了飘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