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吟（组诗）

● 难忘故乡

故乡胜似一位老友

打个照面就知寒问暖

从不吝啬衣食住行

也不藏掖日月山川

即便倦归的小鸟与暮归的老牛

都会依偎在她身旁

那里的一草一木和一缕炊烟

仿佛都是诗行

每一次重逢

她都默默跟随

让我一回首就遇见乡愁

年老之后每次回乡

她就拄着旧日拐杖

从老宅旁颤悠悠地起身

端出遗落田头巷口的往事

将长满房前屋后的岁月

在记忆深处展览

要是遇见儿时的伙伴

所见所闻就格外兴奋

无论曾经多么幼稚无知

都会成为魂牵梦绕的笑谈

仿佛乡音的杯里

每一口老酒都在互诉衷肠

● 我的乡愁

我的乡愁被余光中大诗人压着

憋在心里疯长

即便平凡的日子里

也会一茬茬地牵出旧日时光

虽然我的乡愁里 没有

小小的邮票 窄窄的船票 浅浅的海峡

却有蓝蓝的天空 袅袅的炊烟 潺潺的流水

每当黄昏时分

水牛驮着夕阳和乡音

踏响村边的溪流

迈向炊烟升腾的地方

远近不时而起的鸡鸣犬吠

以及村巷石板路的话题

都在为乡愁着色

如今踏进那荒草的领地

紧闭的柴扉前

总见往事寂寞地探头探脑

开口都是耳熟的乡音

情绪低落的老宅里

仿佛还有春节待客的甜汤

以及夏日暴晒的豆酱

更别提甘蔗和麦芽糖了

我的乡愁比它还缠绵

虽然许多往事已然淡出记忆

但只要偶尔想起

就会思绪万千地编辑

无论怎样的诗篇

都抑制不住我的乡愁

● 故乡的熟悉与陌生

那些乡土都认得我

水泥盖不住的路上

依稀可见儿时的足迹

脸朝黄土背朝天的身影虽已收割

但满口土话仍可在一方水土通用

有些句子还能引发共鸣

久别故土后

岁月一遍遍改写故乡的光景

把我的乳名化为泡影

偶尔有人喊起久违的称呼

我就如同返老还童

仿佛他乡遇到了故知

但毕竟时过境迁

如若怀旧的心态无从说起

再多的词语都不能出口成章

就像在陌生的现实中翻阅熟悉的历史

总有隔世之感

● 感受乡愁

远远的 就望见炊烟深情款款

站在暮色中招手

乡愁 顿时在旷野弥漫

蔗园摆出甜蜜的回忆

摇头晃脑地欢呼

乡音开启虚掩的房门

透露久违的味道

而小溪却怀着漂泊的心情

让月光渲染得格外怅惘

滔滔不绝的自言自语

唯有自己深知

老屋退避于岁月深处

足迹缠满杂草 越陷越深

既不问世事

也难以自拔

眼睁睁地守着老弱病残的日子

我找遍村前村后

如风的往事若隐若现

或一见如故

或如影随形

但大多已随风飘逝

● 岁月没有不离不弃

少小离家老大回后

乡土处处与我似曾相识

我遇见久违的小学同学

好像重逢了儿时时光

但彼此颇为拘谨

相互对视良久

居然都激动地笑着

却找不到一句妥善的话

都只张了张嘴

从丢了牙的口中挤出一句——

哇 不知不觉都老了

村里当年的“十字街”还在

通往老屋的曲径也在

但那时的谈笑风生不在了

古巷只被野草惦记着

长了一茬又一茬

每座房子都敞着大门

却只有寂静守着门户

我们找遍儿时的记忆

总觉得自己老了

往事也老了

仿佛岁月没有不离不弃

只有新老交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