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原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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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为何在深秋离去
我一直在想
母亲为何在深秋离去
难道是被秋风骗走的
那年那月那日
秋风一阵紧似一阵
一定是把天堂说得好过人间
比如那里不再有病痛和衰老等等
母亲显然信以为真
不然不会忍心抛下我们
后来 无论秋风怎么辩解
再也没有一句让我宽慰的话
但我有时又想
也许秋风把寒冬说得很残酷
并足以让母亲深信不疑吧
否则 为何再也不见母亲喊冷呢
●母亲在与母亲不在的日子
母亲在的日子
我渐老的骨子里
依然可以幼稚
也允许表情有些顽皮
甚至娇惯着顶撞的口气
母亲不以为然
我也习以为常
母亲走后这三年
我必须脱胎换骨
将当儿子的日子改头换面
再难移的秉性都要自我剥离
有时稍不注意露了故伎
却猛然发现母亲已远在天边
我的日子已然斗转星移
●说话
表达的需要是多方面的
母子之间与夫妻之间
工作方面与生活方面
必须拿捏分寸的
或可以畅所欲言的
都不能混为一谈
我跟母亲说话可以直言不讳
攀谈的渠道很通畅
但母亲走后
想对母亲说的话都憋着
憋得多了
于是有时自言自语
有时满肚子的话只能从眼眶涌出
●客厅的心事
母亲在世时
家人各忙各事
我们母子经常相伴客厅
却往往默默无语
她看她的电视
我想我的心事
但只要打开话匣
母亲总要以我为题
尽管我常常心不在焉
搭话有一句没一句
她也不厌其烦地自言自语
打发那些忧愁思虑
母亲去世后
我每每坐在老位子
举着搜寻的目光
只要触及迎面的想像
满腹话语就哽咽地空谈
有时内心一苦
所有抒情的句子
都是不堪回首的虚词
泪目的含义
惟有无言的影子可以感知
●已故的母爱最怕现实
母亲去世后
我一遍遍地翻找母爱
渴望重温
有时在脑海中搜寻
有时在幻觉中回想
有时也在睡梦中思念
但已故的母爱最怕现实
无论多么望眼欲穿
只要回过神来
所有的热切期待
都会瞬间化作无奈
●深切之怀念
我十分怀念母亲
怀念她的养育
怀念她的和蔼
怀念我在她面前的随性
怀念她对我无微不至的关怀
母亲在 母爱就在
母亲不在了
我曾有过纳闷——
我深切怀念的
难道只是失去的母爱
●轮回
轮回纯属骗人的幻想
比天方夜谭还荒唐
就连昨天都不可能复制
还能指望远去的日子回转
太阳从西边落下
还会从东边升起
可谁见过去了西边的人
还能随梦想轮回
我无数次想像着轮回
想像着母亲的怀抱
但无论怎么想像
都拽不回时光
昼与夜的回转只需一天
生与死的轮回却要千万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