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世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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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一些孩子到了高三，就享受国宝“熊猫”待遇。全家护着，吃喝特供，远离劳动；有些学校不让高三学生上体育课、劳动课，全力增分数提成绩，分秒必争。
每见于此，我就想到了那年我当高三班主任时，班上的小莉。
记得那年高三，到了杨柳叶子油光发亮，正午的艳阳能把人撵到树荫下的当口。晚上，我一如既往地去教室巡班。
学生们都在你追我赶地认真学习，宁静的教室里“沙沙”脆响的写字声，令我心旷神怡。走到教室后边的时候，我发现后门处有一个装满饮料瓶的编织袋。这袋饮料瓶虽与教室的布置不大协调，但也不是什么大事。这段时间，我的精力主要集中在怎样提高学生的成绩上。年级组早已给各班下达了高考任务，班主任像领了命的将军，胜利完成作战任务才是当务之急、重中之重，一袋饮料瓶算什么？我从容走过。
我们学校每周一举行升国旗仪式，升旗仪式结束后，学校领导要点评前一周工作的优劣，公布各班卫生考核的排名，对后三名扣班级量化积分，以示警告。就在随后的那周升旗仪式上，由于卫生排名倒数，我所带的高三（3）班被学校点了名，扣了分。管理卫生的老师告诉我，主要是教室里放有饮料瓶，影响了班容班貌。
我找来班长了解情况。班长说教室后面的饮料瓶是小莉捡的，听说小莉的家庭经济状况不好，她把捡到的瓶子放到教室后面，积攒一周再去卖。
小莉，我是知道的。衣着朴素，生活简朴，瘦得像豆芽菜。但她勤奋刻苦，团结同学，在班内人缘很好，同学们都很喜欢她。她的学习成绩中等偏上，重要的是努力不懈。
上学期，她的父亲去世了。考虑到她家庭困难，我毫不犹豫地把学校分配到班上的助学金指标给了她。可能那点助学金无异于杯水车薪，我突然觉得作为班主任，自己对学生关心不够，心里顿生愧意。
我想发起班级捐款，但考虑到现在的学生自尊心很强，我犹豫再三，放弃了。
我知道学习需要时间，但最重要的还是用心和效率。在学习之余适度劳动，也是身心的放松。从德育方面考虑，我一直认为学生的身体力行胜过老师的耳提面命。成长的路上，每一个时段都是教育的机会，当然包括高三。
天气越来越热，喝饮料的学生越来越多。虽然学校三令五申禁止乱扔饮料瓶，但学校面积大，饮料瓶乱扔的现象还是屡禁不止，令管理卫生的老师焦头烂额。
我打开了教室门前我们班的工具间，如果归置一下，还可腾出不小的空间。
经过慎重考虑，在班会课上，我表扬了小莉勤工俭学净化校园环境的行为，还鼓励班上同学在课余时间帮助小莉捡拾。不过，以后要把捡到的饮料瓶放到工具间。
此后，班上同学顺路捡拾饮料瓶成了习惯。到了放半天假的周六下午，小莉和同学们在全校范围内捡拾饮料瓶，然后把堆积如山的饮料瓶抬到学校附近的废品收购站出售。
有了捡拾饮料瓶的收入帮衬，小莉的生活有了明显的改善，学习成绩也一路飙升。
后来，管理卫生的老师一再表扬我班的学生捡拾饮料瓶净化了校园环境，班级量化分数又上去了。
高考过后，小莉拿着川大的录取通知书向我报喜，她喜极而泣，一个劲地对我说“谢谢”。送走小莉，我的眼睛也湿润了。后来，小莉凭着吃苦耐劳，坚韧不拔，考上了研究生。毕业后，她在省城一家知名医院当了医生。
如今，每每看到小莉在朋友圈里“晒”患者愈后感激涕零送她锦旗和鲜花的时候，我总是第一时间点赞。点完赞，我的脑际马上又闪现出小莉当年奔跑在高三路上的情景。
首发于《教师报》2024年4月24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