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侨农场

扶着船栏，就是扶着汉字的笔画

向上飞扬的泪水，打湿海鸥的翅膀，打湿

越南和印尼排华的日子，海外归民

把眼泪归还给汉字，哪一朵花

比诗歌还准确，在华侨农场支撑乡愁

被海浪冲刷一遍

被鸟鸣洗亮一遍

被暖风抚慰一遍

三十年后，这片被矫正的视野，被您的目光

再次创造

被海风推开的木窗格子，与一封信笺

折旧宋词，每一个字

都冒着乡音，渔火枕着涛声

流水淙淙依旧，流出的热泪

越过江南，越过历史的刻度

被土地珍存，从笔划里，从庄周梦里

飞出的蝴蝶，翩然而舞，停在

花蕊之上，亭台之上，农场的栈道之上

线装的古书之上，也停在

另一个窗前，在省城，有万古愁

上接云霭，下接地气，您心事弥漫

曾经的风雨，随一脉江山绵延

桃花是春天的灯，鱼是船头的灯，哪些话

用眼泪浸过，露水湿过，体温暖过，在万家灯火里

点亮宁德的容颜，一万余亩土地

旋转，再旋转，多少灯盏在里面扭亮

社区，工业园区，公园，商厦，学校，道路

灯影灼灼，心绪叠加，屏住呼吸

您给自己的乡愁寻找码头

霜月下的古琴声，一寸一寸流荡

在华侨农场里

在红杏枝头外

草木有火，江河有爱，在月光里反刍的

华侨农场，影子拉长

把它的梦想好好疼爱一番，时代变迁

在它的经纬边缘，找到缘，纵岁月悠悠，依然

有对应的文字雨深烟浓，把绿肥红瘦

填进一阙词里，哪一划

能接通最敏感的神经，栖息在宁德的句子里

是华侨有了农场，农场有了归宿，还是

您一直拥有源头，从一滴墨水流出的

平仄，点破谜底

青山为卷，岁月增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