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村：剃头挑子

一直躲着，剃头挑子会离开

村头吆喝，村尾歇脚，其实

剃头师傅不看脸，只看头，剃茶壶盖

在头上面划拉一圈，然后用手一拍

转山，转水，剃光葫芦

从周围到头顶，坚壁清野

头等事业，顶上功夫，可是

没有人给我打扫战场，我被逼

串一门娃娃亲，不想见人

剃头担子，一面是矮凳箱子镜子，一面

是煤炉砂锅水瓢，一副担子走天下

把生活冷暖挑到冬天的中心，眼前

发落泥土，跌落红尘，在风影里

晃动成灯，人生如是

何以安顿，等考试结束

我也去理一理，剪去前世三千丝

免使秋霜落我头

从这个村赶到另一个村，剃头担子

在农历深处，只关心

推子，剪子，剃刀，砂锅下的火

噼噼啪啪，我必须越过去

莫回头，剃头担子一面热，一面冷

两处闲愁，独自飘零

一抹灯火阑栅处，艺人挑起的

是一家人的活路，而我担不动

那个火炉，瘦了山河，荒了唐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