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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金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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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30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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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东杂记之五---- 盗火者

从临猗县城北环路往东,紧靠着运临路,有个村子叫做黄斗景。光绪七年(1881)农历五月十九日,黄斗景有一个姓王的人家生了一个男孩,叫做王用宾,字利臣。王家有几亩薄田,辛勤耕作,也只能维持生计而已。清朝的时候,从朝廷到乡野,都迷信《易经》,用宾这个名字,就是根据《易经》观卦的卦辞:六四,观国之光,利用宾于王而取的。用这个卦象取名字的,还有唐代的诗人骆宾王。

王用宾四岁丧母,家中贫寒,所以,不得不在十二岁的时候,就辍学帮人佣工,补贴家用。他从小喜欢学习,在干活之余,还不忘刻苦学习。一次,他写文章,送至县城,请教谕批改,小有文名,入县学为生员。时年十八岁。

二十岁,县保送用宾去太原读书,考入太原府办学堂。二十一岁,入新创之山西大学堂,住中斋,为优等生。在太原,他结识了临猗县闫家庄双楼村的另一位同学李秀。李秀,字峰仙,从太原西学专斋毕业之后,就去了陕西大荔教书。后在景梅九的介绍下,加入同盟会。1911年,因为同盟会举事,他回到运城,在师范学校教书。而王用宾后来远渡东海,去了日本留学。

在开满樱花的日本,他接受了先进的革命理念,结识了孙中山等同盟会领袖,自己也成为会中的一员。从此后,这个自幼接受子曰诗云的儒生,开启了他风云激荡的一生。

和他一起并肩战斗的,还有临猗县李汉乡陈家卓人刘盥训,临猗县裴家营人狄楼海,还有张士秀,还有刘绵训……说来也巧,刘盥训这个名字,也是出自《易经》观卦:盥而不荐,有孚顒若。所以,刘盥训的字是孚若。关于刘氏兄弟,我们会在另一篇文章中介绍。

这群满怀热情手无寸铁的书生,就是临猗县最早的盗火者,最勇敢的斗士,最坚定的革命战士。他们不惮血雨腥风,不惮枪林弹雨,凭着自己瘦弱的身躯大声疾呼:革命,革命!

十载江湖,一片壮心,意念如铁,大笔如椽,斗志如箭,一往直前!

阿基米德能用一根木棍撬动了地球,

他们能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撬动了整个宇宙。

他们就是追逐太阳的夸父,用鲜血滋润了这片贫瘠的土地,他们就是一口警醒世人的洪钟,用生命的呐喊彻底惊醒了这片沉睡的土地!他们更是一把熊熊烈火,从地底的最深处喷涌而出,一直烧到天庭。

从此后,血开始热了起来,风开始烈了起来,云开始迅了起来,大地开始震动起来,山河开始激荡起来,一个声音,从云层之间,从群山之巅,从地底的最深处,从汹涌的波涛里,从炽热的胸腔里,一遍又一遍地呼喊:革命,革命!

1906年,王用宾被选为同盟会山西支部支部长,并和河东才子景梅九先生一起在日本编辑《晋阳白话报》,向国内发行,因为言辞激烈,在山西被清政府查禁。

此年,清政府迫于帝国主义的压力,将山西煤矿的采矿权转交给英国人,而不准国人开采。消息传到日本,留学生们愤慨万分,山西的留学生李培仁因此蹈海自杀以示反抗。一时之间,群情更加悲愤。留学生派王用宾等作为代表回国,一来为护送李培仁的遗骸,二来是为了和满清政府继续抗争。回到太原之后,他们为李培仁召开了声势浩大的追悼大会,在大会上,他们慷慨陈词,严厉斥责清政府的无能,泣血陈诉烈士的拳拳赤心。

一时之间,群情激愤。追悼会结束之后,数万人在太原,进行了大游行,把这次保矿运动推向了一个高潮。迫于压力,英国政府不得不做出让步,虽然满清政府和山西商人向英国人共同支付了高达275万两白银,但是,总算是成功保护了山西的煤矿。

这件事,是山西同盟会和清政府正面斗争的第一次,在山西近代的的革命史上,有着开辟性的意义。

从此之后,这些有见识有学识有肝胆的书生们,站在了反抗满清政府的最前列。他们以笔为剑,以文字为刀,以满腔的热血为墨,以一生的抱负为神, 抨击腐朽的封建王朝,宣传进步的革命理念。为此后辛亥革命的胜利铺垫了理论上的基础。

1910年,因为交文事件,王用宾被清政府通缉,他不得已逃亡日本。抓不到本人,猗氏知县就把王父逮捕到监狱,关押了一年,其父始终不吐口,最终病重而亡。有父如此,亦当一叹。四无依靠,王用宾的妻子只能带着孩子,坐在村南的井边,一是为苦苦等待丈夫归来,二是为若有差役们再来抓人,她就带着孩子投井而死。有妇如此,亦为一奇。

同时参与此案的同盟会员张士秀,被山西巡抚丁宝桢拘捕,判处有期徒刑二年,押解回原籍临晋监狱执行。据资料记载,张士秀在监狱内对人说,革命事业终究会成功,我又怎么会忧伤呢?他时常以琴书自娱,自拉自唱,被县令与狱卒们视作怪人。他在监牢大门上大书一副对联:困极必大亨,死地而后生。

1911年,辛亥革命胜利之后,全国各地纷纷响应。10月29日,太原起义成功,王用宾密邀山西同志从北京绕道郑州回到运城,准备武力光复运城。他特地从陕西大荔召回了当时的好友李秀。

《辛亥革命回忆录》记载:杨彭龄所部与叶复元先遣军会合抵河津,秦军亦将东渡,乃派游属民团总部韩映斗( 韩后为阎爪牙河东道马骏诬杀于运城》备船只,王自潜往河津调兵。至则议谕纷纭,莫衷一是,温寿泉、景定成已去陕,杨号令不行,是夜亦走,王乃力主发兵,与临河秦军并力而下运城,组军政府,革命始有转机。李鸣凤、王英侯、张起凤、郭朗清、台寿民、吴汇之诸同志均表赞成,迨兵到离运城二十余里之北相镇,秦军已入城。

王用宾、李秀、许鉴观等人在运城师范学堂本来想劝说河东道尹兼盐运使余楶反戈起义,给清王朝最后一击。但是余楶含糊其辞,不置可否。他们一看,既然运城的官员军队指望不上,不如联络陕西的秦军来支援运城的光复,于是就派李秀和张士秀前去陕西求援。所以才有史料记载所谓秦军入城。

12月17日,李秀随着秦军的陈树藩东渡蒲州来到河东境内,李秀自告奋勇,前去猗氏打探清军的动向,准备经由猗氏直捣运城。临行之前约定,要是第二天不见他返回,就向南改道虞乡解州到运城。

时值隆冬,北风呼啸。李秀行走到牛杜镇,不幸遇到了前去增援余楶的清军总兵陈政诗。陈政诗见他行色匆匆,问答之间又多有支吾,于是就把他拘捕起来,脱去衣服,用破竹子严刑拷问。虽然被拷打到体无完肤,李秀始终不为所屈,闭口不言。

此时,运城已经光复。消息很快传到猗氏,陈政诗仓皇逃窜。但是这个恶毒的刽子手在逃走之前,还不忘把李秀杀害在牛杜镇山陕会馆旁边,并且砍首割耳以泄私愤。这一年,李秀仅仅三十岁。烈士的鲜血染红了这个古会馆旁的黄土地,殷红之色,多年不绝。

有记载说,李秀当时神色自如,微笑赴死。又有记载说,李秀当时破口骂道:我乃革命党人,到此欢迎秦军,杀尽汝等汉贼。

会馆附近的好心村民把烈士的遗骸收敛在一个石槽之内,才得以保存,后来迁葬于双楼村。民国成立之后,猗氏县专门为他召开了共声势浩大的追悼会,王用宾主持并给他写了传记。猗氏县知事许佑行为了纪念李秀烈士,就把他的村庄双楼村改名为峰仙村。

峰仙,是李秀的字。他因为博览群书,同学都称呼他博学,所以,他也以此为字。他性格淳朴少言,初读《民报》,就对周围人慷慨而言:当为此主义牺牲。在给李秀写传记中,王用宾感慨地说:交十余年,别数年。去岁多难相逢,慷慨激切为予言,方未终旨,辄离座,蹀躞满屋不已,予方幸其无复旧年老成气度。由令观之,幸耶? 否耶? 嗟呼! 值此国家鼎革大故,以予所闻,盖可死不死多矣,烈士竟死焉,予思之益用怆然矣!

呜呼,热血染成新世界,英魂飞傍古郇城。烈士魂灵有知,若看遍了新临猗的大街小巷,一草一木,会不会有恍然如梦天上人间之感?

一百多年之后的我,在翻看史料时,偶尔发现了这些记载,激动得若癫若狂,激动得语无伦次。我真没有想到,近代史上的临猗,竟然还有这样一群书生,我没有想到,临猗的近代史,竟然是这样的可歌可泣,竟然是这样的传奇多彩!自己以前真是孤陋寡闻,真是愧对这块生我养我的黄土地!

好多天来,在窗下灯前,我把这些历史反复翻看,真是心潮澎湃,感慨万千。遂不揣浅陋,吟诗一首,以此向这些百年之前古郇大地上的英豪们致敬:

已向石渠得宝录,又移银汉洗太阿。

一腔豪气横碧落,便是人间大凯歌。

我没有江南铁笛,吹彻玉城云霞,更没有铁板铜琶,响遏滔滔大江。假如,我的文字,假如能够化成一杯薄酒,我愿意祭奠在诸位先生的英灵之前:先生们,魂灵不远,请接受后生晚学的一点纪念。而今,新中国已经成立七十多年,这般的太平盛世,这样的万家灯火,可如你们所愿?

下面,我们用一点点笔墨来说一下杀害李秀的刽子手陈政诗。

陈政诗是谁?这个罪大恶极的恶魔,正是曾经斩杀鉴湖女侠秋瑾的刽子手,踩踏着烈士们的鲜血,他却步步高升。运城光复后,他知道自己恶贯满盈,革命党一定不会放过自己,于是一路仓皇北逃到临汾,后来逃到绛州。1912年1月8日,距离他杀害李秀仅仅九天,这个双手沾满革命者鲜血的刽子手,这个恶贯满盈的恶魔,在绛州被李岐山率领的革命党人捕获,最终被押解到南门外汾河滩上就地正法。绛州的老百姓围观者千人,纷纷拍手称快,革命者还专门在刑场为秋瑾设置灵位,以此贼之首祭奠这位为了中国的革命事业洒下满腔热血的女英雄。

浙江山西,千里路遥,谁能想到,冥冥之中,似乎有鬼神相助,鉴湖女侠的故事竟然在山西划上了一个句号。

《清史稿》把陈政诗和陆叙钊同时列入忠义传,对陈政诗的死亡这样描述:武昌变作,陕西响应,晋新军亦变,戕巡抚。时政诗驻闻喜隘口镇,遏变兵南趋。敌千人,胁土匪亦千人,以三百人屡败之。方乘胜进击,清廷诏命停战,乃驻师绛州。敌勾结旁近土匪,势复张。政诗以去绛则南路即与秦军接,全晋将不保,誓死守。十一月二十日,敌攻城,城绅迎以入,政诗巷战,力不支,被执,骂不绝口,剖心脔割死。

真实的情况是,陈政诗从运城一路逃到临汾,但是临汾的士兵根本不听从他这个逃跑将军的指挥,不得已他又逃到绛州躲避起来,最终被捕获。就是这样一个沾满鲜血的恶魔,就是这样一个色厉内荏的懦夫,《清史稿》却把他描写成慷慨激昂大义凛然的烈士。真是可悲可笑!

运城光复之后,王用宾任职河东兵马节度使兼民政长。第二天,他就带着人回到猗氏视察, 并在文庙召开了一次会议,成立了临猗同盟会。

1912年4月,任职山西都督的阎锡山电邀王用宾赴太原。此后他便顺风顺水,一路高升到北京制定宪法。这是中国近代以来,真正意义上的第一部宪法。

相较牺牲的李秀而言,王用宾是幸运的的。他不但活了下来,而且后来积极参加了孙中山的护法运动。因为资历功勋,他最终做到国民党司法院司法行政部长。

可以这样说,做书生,他是个优秀的书生,做革命家,他是个优秀的革命家,做司法部长,他也是一个合格的部长。他任劳任怨,廉洁奉公。死的时候,家无余财。

除了革命家的身份,官员的身份,王用宾还是近代临猗一位杰出的诗人。今人作古体诗歌,本来就是一件不讨好的事情,多是无病呻吟,佳作很少。然而,也有例外。王用宾的诗歌中有一些篇章,吟咏起来大有韵味。当时人称他有放翁之风范。

1937年夏天,他奉命赴贵州考察,途径湖南,听到了蒋介石免去他司法部长的消息。郁闷之情可想而知。可是他在接到正式命令之前,仍然恪尽职责,仍然坚持在贵阳进行了司法考试,为国家选拔司法人才,然后才回到南京复命。

七七事变之后,他拖家带口从南京辗转宣城,再到重庆,途中,他看到整个国家疮痍遍地,人民流离失所,国民党军队一败再败,禁不住满怀伤感地写道:

国防建设纵麻胡,胜败无妨一注孤。

蹙土宁堪日百里,覆瓿谁复赋三都。

园林朝贵连云起,歌舞将军靡日无。

内政未修顿招侮,从来谋国固根株。

面对日寇的侵略,当初信誓旦旦保卫南京的将军们,早已偃旗息鼓,军队的败逃,竟然可以一日百里!然而,在这样溃败一泻千里的形势之下,国民党的高层仍然纸醉金迷,日日欢歌。这是怎样的耻辱,怎样的讽刺,怎样的愤怒!此时的王用宾,内心的迷茫和失落显而易见,他一定在苦苦思索,这个国家,还是那个自己曾经为之慷慨以赴的国家吗?可是他的讽刺和批判,又能奈这些逃跑将军和达官显贵何?

在诗歌的最后两句,算是对蒋某人的委婉劝谏:要想安宁,必须先修内政。可是,已经无职无权的他,即便是尸谏当堂,也未必能够扭转蒋某人的刚愎自用,几首不痛不痒的诗歌,又能奈他何?

侨居重庆的王用宾,每年都作诗歌。他曾在文章中这样写道:余以二十六年十二月二十日抵重庆,僦居城市,烟露空濛,初不甚习。本年(1938)一月十二日遂携家寓南温泉,旋感寒热,病卧数旬。药炉茶鼎之余,学诗以遣清昼。寝积多篇,旧朋有知而索阅者,因惮多钞,姑假油墨,题日南泉吟草,以别于入蜀后其他吟咏之不涉于南泉者,非敢谓诗,略以书所感,赋所怀而已。

《王用宾年谱》上说,他自1938年到1941年,每年作诗歌不下二百首。据此推测,王用宾作诗歌近千首。但是由于条件限制,我所见到他的诗歌不是太多,可是,在这不多的诗歌中,绝少宴饮应酬之作,处处可见作者忧国忧民的爱国情怀。

在另一首诗歌中,他悲愤地写道:侨蜀无诗不悲壮,避秦何地不偏安?又感慨自己一介书生,年华老大,无力救国:战守书生惭少策,徒教髀肉压吟鞍。多么深沉的感慨,重重压在这位将近六十岁的老人心上。

面对满目疮痍,大半沦陷的祖国,他忧心忡忡,不知道何时才能够收拾旧河山,面对职内职外繁复的事务,他兢兢业业任劳任怨。时日迁延,积忧积劳,遂成顽疾,最终在1944年4月7日客死重庆,享年六十三岁。留下遗言,抗战胜利之后,一定要埋骨乡梓。王用宾逝世后,中央社报道中也承认他“临终仍继续以爱国和争取抗战胜利为言,语不及私。显先后历任各重要职务,而两袖清风,病中医药费用,多山友好资助,闻者无不痛惜。”

1946年,他的灵柩被从重庆运送到南京,1953年,又从南京运到运城,回到临猗进行安葬。这位从二十岁起,就开始漂泊在外的临猗游子,这位辛亥革命的元老,这位陆游一样忧国忧民的诗人,在将近五十年之后,终于魂归故里。

我见到过一张王用宾先生中年时期的小像,先生留着干练的短发,微胖,眼神坚定而又柔和,真君子人也。

黄斗景村距离我现在住的地方并不远,也就一千米左右。多少天来,我打算抽时间去黄斗景拜祭一下先生,但是因为一来没有联系到王氏后人,本二来因为疫情的影响,迟迟未能如愿。如今也只能在文字之中,为先生送去心香一瓣。

峰仙村在现在的临猗县闫家庄乡,我曾经坐车路过好几次,看到村名,当时还在心里想,为什么叫这个奇怪的名字,好像《西游记》中的凤仙郡。及至后来有所了解,不仅为自己的孤陋寡闻而惭愧。

张士秀是开张镇南营村人,原属于临晋,现归于永济。他因为后来被怀疑参与杀害了李岐山(李健吾之父),最终被李部下所杀。这样的结局,不能不叫人扼腕叹息。

我自幼喜欢读历史,笔墨批点,甘之如饴。但是,近几年总在思考,自己连身边的历史,家乡的历史都没有搞明白甚至谈不到一知半解,这怎么能算是喜欢历史呢?要知道,历史不仅仅是二十四史,也不仅仅是《资治通鉴》。真正的历史其实就在我们的身边,在我们祖先口口相传的故事里,在我们生活中的每一个人每一件事。

伟人说过,历史是人民创造的。

封建时代的史书,多是记载一些忠臣孝子,帝王家谱,像陈政诗这样的满清王朝的刽子手,《清史稿》尚有传记。假如没有新时代的资料作以对比,千载而下,后来读者,仅凭一些三观不正的遗老遗少所写的传记,谁又能辩其真伪,识其善恶?

新时代的历史,就应该记录英雄的人民,还有人民的英雄,记录整个时代跳动的脉搏,如此我辈方能无愧于曾经抛头颅洒热血的先辈,方能无愧于尚待熏陶教育的后人。

我特意查了一下百度,当年临猗县的这些志士先贤们,几乎没有人为他们建立词条,更不用说写上一篇完整的传记。仅仅百年时光,我们就要在史书之中钩沉,那么千载而下,后来之辈,又能从哪里知晓这些可歌可泣的豪杰烈士?

王用宾倒是有一个词条,可惜里面的一些文字还是颠倒错乱亟须纠正。百度上峰仙村的简介中,连李峰仙的名字都没有提到,更不用说事迹了。临猗县涑水公园给临猗历代名人立像,但是对这群辛亥革命的勇士们以及后来的革命者,却付之阙如。

当事者之不详察,一至于此!不能不叫人扼腕叹息。

游客们熙熙攘攘,谁能复知当年之人?谁又复知当年之事?

仅仅百年,这段令郇阳风云变色的历史,就被所有人遗忘了。

仅仅百年,这些曾经叱咤河东大地的名字,就被所有人遗忘了。

仅仅百年,曾经口口相传的惊天动地,就被尘封在薄薄的史册中。

短短的一百年,这群曾经的盗火者,这群曾经为了理想抛头颅洒热血的志士们,就已经被我们遗忘到了历史的尘埃之中。

一百年,五代人而已。

我们就已经遗忘了祖先们曾经筚路蓝缕的艰难,忘记了他们曾经抛洒热血的果决,忘记了,他们为了美好的生活,曾经的愤怒呼号,还有被压弯的脊梁。

有人说,他们就是平原上的一片野草,土里生,泥里长,最终又化作泥土,滋润着后来者。

有人说,他们就是朵朵迎春花,默默无闻,开在坟头,却在寒冷的早春,给人带来最美好的一抹春意。

是,又都不是。

不要说野草鲜花,纵然是天上的星辰,地底的烈火,总有黯然失色悄然熄灭的那一天。与其把他们的名字刻在石碑上,记在史册中。我更愿意他们作为一个个曾经鲜活的人,永远活在我们的记忆里,世世代代,祖祖辈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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