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上明珠

掌上明珠

诚真

冬月凌晨灰暗阴冷，凛冽的寒风却没能阻止一行三人急促的脚步，她们正急匆匆赶往东关街柳园卫生院。中间的孕妇呻吟着，以缓解分娩前的阵痛。右手边母亲搀扶着孕妇不时安慰着：“闺女再坚持一会儿，我们马上就到医院了。”母亲的揪心不亚于孕妇的疼痛，鬓角已渗出晶莹的汗珠。小伙子一手搀着孕妇一手提着包袱，满脸的焦灼。她们在黑暗中磕绊前行。

柳园卫生院坐落于闸口桥西路南的几排平房，距闸口桥有二百米的距离。第一排平房中间是医院大门，左边是药房，右边是门诊。走过穿廊第二排就是产房和病房，病房里不时传出婴儿的啼哭。“闺女再忍一忍，到了！到了！”母亲陪同孕妇跟随医生一同进入产房，紧紧抓着孕妇的手一刻也没松开。“闺女不怕，不怕啊，有娘在!”

婴儿一声响亮的啼哭喊出了东边的日出，孕妇已拼尽全力瘫软在产床上。“恭喜你，添了个千金。”医生拖着刚刚出生的婴儿。产妇满脸汗水浸湿的发梢紧贴在脸颊上，嘴角露出欣慰的笑容，母亲不停擦拭着产妇额头上的汗：“俺闺女受苦了。”医生包裹好女婴儿往秤上一放：“带着小褥子算五斤吧！”

产房外人们议论着“听着声音嘹亮的，准是个大胖小子！”话音刚落。医生打开产房门：“姗姗产一女婴，五斤，母女平安！”人们面面相觑，“听着哭声洪亮的，哪像个小妮子？性子一定要强！”守候在产房外的小伙子脸上掠过一丝难以察觉凄苦。

“姗姗的家属把产妇背出去吧。”小伙子背着产妇，母亲怀抱婴儿走出产房。“先在4号病床观察休息吧，如果没什么特殊情况，下午就可以出院了。” 医生嘱咐着。

母亲将产妇、婴儿安顿好，转过身来和小伙子说：“国强，现在没什么事了，大人孩子都挺好的，这里由我照看着，你回家报个平安吧，免得你爸爸妈妈挂心，顺便到姗姗单位帮她请个产假。”“好的，大娘。”小伙子转身出了病房。

卫生院的病房产房是由四间瓦房组成的，外面三间是病房，里面有个小门通往里间便是产房。病房里靠墙依次摆放着七八张床位，婴儿的啼哭，待产妇的哀嚎塞满整个房间。病房中间盘着一个大火炉，红彤彤的火苗升腾着，如同一个个新生命的诞生。炉台上摆放着各色各样的茶缸饭盒蒸腾着热气，人间温情世代烟火盈满整个病房。母亲伏在床前看看闺女，再看看女婴，百般的疼爱万般的怜惜：“看我家小外孙女长得多俊，眉清目秀，樱桃小口。俺闺女累了歇会吧，我给你做点吃的去。”母亲转身移步炉台前忙碌着……

“闺女，闺女，醒醒吧，吃点东西！”

睡眼惺忪的姗姗看到母亲端来了热气腾腾的小米粥，还有两个白煮鸡蛋。“娘，您也一夜没合眼了，累了吧？您也吃点吧。”

“闺女，我没事，看着恁娘俩都挺好的我就高兴，也不觉累，也不觉饿了。”母亲笑眯眯的。看着母亲充满血丝的双眼和满身的疲惫，一股暖流涌上眼腺，初为人母的姗姗，对母爱的体会在此刻升华了。

午饭刚过，医生走来询问：“4号床，大人孩子都没事吧？下午就可以出院回家了。”这时候小伙子从外面回来了。

“国强，人家让咱出院哩，你去借个地排车吧，把她娘俩拉回家。”小伙子转身又出去了。

下午两点多，病房外传来地排车的轱辘声，随之还伴有自行车的铃声传来。“妈，医生都让出院哩，我刚借地排车回来，一早我就给您送去信了，您怎么才来呀？”小伙子有点埋怨。

“儿子来，你还嫌来晚了，我这还不愿意来呢。听你一说添了个闺女，我这心里就凉了半截，两个腿就像灌了铅似的拉都拉不动。”姗姗婆婆满肚子不情愿。

“我出去一上午，给珊珊请产假，又处理了一点工作上的事。我大娘累了一天一夜了，您来了也能帮帮忙呀。”小伙子有些着急。

“我跟你说吧儿来，她要是添个大胖孙子怎么都好说，大人孩子我全包了，添了个丫头片子，我都懒得来，更别指望我管！”婆婆一肚子的怒气。

病房外婆婆与丈夫的对话，躺在病床上的姗姗听得真真切切，两行热泪顺着眼角流下。

母亲看在眼里疼在心里：“闺女啊，孩子不管男女都是娘身上掉下来的肉，都是投着爹娘父母来的不能嫌弃。闺女，别为难，有娘呢，人家不管娘来管！”

姗姗看看母亲，再看看身边躺着的孩子，湿润的双眸闪出坚毅的目光。喃喃地对女婴说：“你是妈妈的掌上明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