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诚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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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310/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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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温故地

重温故地

作者 诚真

虽说故地,却难找寻家的踪迹,我的那份乡愁啊……

由于古运河的开发,搬离故土已有二十多年的光景,很少回眸。特别是父母故去后,更不愿触碰这伤心之地。一连几天的阴雨,让暑气十足的盛夏多了几分凉意。又是阴凉细雨,思乡之意催促我再次踏入故地。

由闸口顺运河西岸南行不觉已是码头,踏着那条熟悉的再也不能熟悉的回家路,茫然的脚步却不知迈向何方。新砌的石板路,那是通往家的方向!河面送来的微风中,裹挟着浓浓的家的气息。院子里的和平鸽翘首以盼迎接着我的到来,茂密的凌霄花已爬满整个墙壁,翠绿的小竹林在微风中摇曳着,下面挂着一个精美的鸟笼,两只鹦鹉在里面栖息着。父亲正在他的“瘦竹斋”(这是父亲为自己的房间起的雅号)练习书法,母亲正为我的女儿缝制棉衣。温馨的家闯入心底,不争气的泪水和着雨水沾衣。模糊的双眼仿佛又见家的炊烟,娘的一声呼唤,是姐妹围坐一起的香甜。河水清清,倒影出母亲浣洗的身影,看母亲拎起的水花泛着涟漪。驻步码头眺望,游船滴滴,轰鸣的马达声溅起水花,让回忆摔碎一地。

雨中漫步河畔,柳枝摇曳着时光,河水流淌着岁月,我穿行于现在与过往。码头光滑的石阶,寻找儿时游玩的印记,摔泥团,跳房子,捉迷藏,儿时的玩伴依稀还在那里。顺码头继续西行不远便是馆驿,熟悉的老街,同学的故居。渐行渐远的曾经,已找寻不见那几间土坯房的小屋,那里记录着我小学成长的足迹,朗朗的读书声在时光隧道里响起。

我寻找着那口老井,它总能让我想起鲁迅先生笔下的“光滑的石井栏”。井水清澈甘甜,滋养着方圆几百户人家。老井是由青砖砌成的,井口用一块双眼的石板罩着,也叫双眼井,可以同时供两个人打水。井绳上栓一铁扣,将水筲畔扣住顺入井底轻轻一扣,满满的一筲水顺着井绳悠荡上来。我年轻时也曾来此挑水,石板上的勒痕述说着它的年纪。可我始终没有找到它的踪迹,它已被填平,一方公厕是它原来的栖身之地。虽说暑天却心有寒意,蒙蒙细雨滴入心里。

一处斑驳的大门内,有一老妪坐于门里,脸上刻写岁月的痕迹。另有一五六十岁两鬓斑白的男子陪坐着,聊天纳凉。我上前搭讪:“大娘,高寿了。”老太并没言语。“这是我老母亲。九十五了。”我冲老太翘起大母指,老太慈祥颔首。男子问:“看你面熟,应该也是这里的老户吧?只是年数多了,记不清了。”“我也是这里的老户,小码头程家。”男子有所顿悟“程家,我知道,运河开发搬走得有二十多年了吧?”“可不,二十多年了。”“文山大爷可是咱运河沿的秀才,能写会算德高望重。他老人家是你什么人?”男子的一句话触碰了我的眼腺,喉如塞梗。“那是我的父亲,如果他还健在和大娘差不多的年纪。”我不愿让人看到我的悲伤“大娘,兄弟您先坐着,我再走走看看。”快步离去,泪如泉溢。

出大娘家南行就是“丁家坑”,据说“丁家坑”是明朝洪武年监察御史丁方志因其忠烈,一生不保二主,被杀时尸身不倒,血流“忠”字,朱棣感其忠良封赐丁家的一个大坑。小时候不知道它的故事,只记得丁家坑好大好深,周边的闺女媳妇都来这坑里浣洗,夏天也是我们游玩的圣地,逮鱼摸虾洗澡玩耍。有时还会和小伙伴玩“打水漂”的游戏,拾一块瓦片水平投向水面,瓦片会在水面上点漂好多下,滑出很远,谁的瓦片滑出的远,谁就是优胜者。冬天在坑里溜冰打滑,陪雪人打雪仗,也不乏是一好玩的去处。

原来的丁家坑南至杨使君街,东靠运河西岸,西至米市街,北邻馆驿,整个坑南窄北宽呈梯形,面积颇大。眼前的丁家坑却没有了原来的摸样,乱填乱建比原来的坑小了一半。经过近几年的治理,坑沿铺上了青砖,坑水还算清澈,可总不是儿时的景色。

五十多年前发生在坑沿边的一件事,烙刻在我还未满四周岁的心里。那是一九六六年的春天,七岁的二姐背着刚记事的我,沿着丁家坑西岸去职工礼堂(就是现在的聊城市总工会)玩耍,我和二姐坐在台阶上,忽然一阵地动山摇,我从台阶上跌下,就听大人们喊:“地震了!”(邢台大地震波及过来地震感)。看那房子树木都在摇晃,二姐背起我沿着坑沿就往家跑,丁家坑的水“咵、咵”地拍着坑沿,坑底的砖头瓦块相互碰撞着,可只有七岁的二姐背着我哪里跑地动,东一脚西一脚,水一脚泥一脚艰难地走着,我们刚刚过来一段残垣破壁,就听身后“轰”的一声,那段墙头倒塌了。我和二姐说那墙头倒了,二姐也不回头背着我一直朝家走去。回家和母亲说起此事,母亲说那是丁家先人保佑的。“丁家坑”承载着沧桑,记录着东昌,它更默默地纪念着忠义与传奇。

揖别故土多年,梦里千百次回归,今昔重温,古老的一街一巷是我日夜穿行的地方,码头的一石一阶印有我足迹的徜徉,河边的一草一木还是那么馨香,河水悠悠叙述着曾经与过往,唯独难觅故人模样,时光一去永不回,往事只堪回味。运河是流淌在心中的乡愁,旧时的码头,古老的街巷,更多的感念之意盈满心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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