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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太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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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105/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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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亲


作者:陈太华

 

上世纪七十年代。

一个偏僻的小山村坐落在大山的深处。他,大名叫王帮强,乳名叫“和尚”。王帮强就出生在这个小山村——水下村里。在这里,山清水秀,景色宜人。水下是村远近出了名的贫穷村。进山出山只有一条羊肠小道。一缝阴雨天,山路泥滑,陡峭难走。王帮强长到十六岁,从没出过大山。大山外精彩的世界,对于他来说,几乎是一无所知。用一成语“孤陋寡闻”来形容,最恰当不过了。“和尚”王帮强没读过多少书,只上了小学三年级。因为考试不及格,老师让他一次次的留级,他念不下去了,只得辍学在家。

王帮强的童年是村里活泼的孩子。虽然读书不行,但他玩耍起来还真有两下子的。村里一群孩子总是围着他转,跟前跟后的。孩子们都喊他“和尚”,他不忌讳。但过了十七岁那年,人们再叫他“和尚”,他先是不理,再后来就跟人翻脸。不许别人直呼他的乳名“和尚”。这或是长大了或是自尊心的缘故,觉得这个“和尚”的名字不好听忌讳罢了。

乳名“和尚”的来历,似乎无从考证。据村里的好事者——李二狗说:“是他父亲给起的名字。”事情可能是这样的:王帮强刚生下来,头上光光的,一根头发都没长。家人一看,这孩子咋成这个样子呢?他父亲王家财在一旁把他捧在手心,左看看右瞧瞧,觉得太有意思了,长这么大还第一次见到刚出生的孩子不长一根头毛的。他就顺口一说:“小和尚”。打那之后,村里人都叫他“和尚”了。这个名字来历到底是不是这样的,在村里只能听他人的口传了。因为口传的东西,往往多是添油加醋的。

十八岁那年,王帮强突然觉得见了女孩子,感觉非常害羞。跟女孩子说话,竟也变得吞吞吐吐。脸上一阵红,一阵白。那些曾经和他在一起追捉打闹的孩子,他也不想再见到他们。他只想一个人静静地躲在自家堂屋后面的一间破草房里。那时候,一没电视,二没手机。王帮强从小就懒得读书。那他躲在小屋里,会干些什么事呢?

母亲观察他好一阵子,感觉到有点儿不对劲。“不能让他一人留在屋里,下田里得把他带上。”母亲心想。那个时候是大生产队,社员们一起上工,一起下工。“得让他到人多的地方锻炼。这样下去,他会憋坏的。”母亲口里说着。

母亲召集家里人在一起,商量了儿子“和尚”的事。大家表态一致,“让他去生产队里上工。”一来可以挣点口粮,二来学干农活,三来他就不会孤寂了。

就这样,王帮强随大人们一起出工,一起下工。

王帮强,壮壮实实,黑黪黪的。发际成倒W形,长方脸。说话慢吞吞,半天一句。假若,别人拿他开心,他一定是憋红了脸,半晌挤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一天,李二狗正好和王帮强在一起锄地。李二狗故意聊她一句:“和尚,听说你昨天去相亲。和姑娘亲嘴了。有这事吗?”王帮强一听,觉得李二狗说出的话就没有什么好话。他思量着也拿话来怼他。憋了半天的功夫,才挤出一句“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在场的人,笑得前仰后翻。大家你一句,我一句的拿“和尚”逗乐。“和尚”气得摊坐在花生地里,再也说不出半句话,脸色铁青。

一转眼,王帮强在村里已上六年的工。六年里,他受够了多少人拿他“开涮”。尤其是他相亲的事,成了村里的好事者们“开涮”他的话柄。

王帮强是王家三代单传唯一的独苗。家里人为他的个人婚事操碎了心。从十九岁那年,就托人给他介绍对象。一去相门头就告吹。不是姑娘没看上,就是他没相中人家。反正是两不情愿。六年下来,王帮强相过无数次亲。方圆几十里甚至上百里的地方,他都去相过亲的。他的每一次相亲经历,几乎都被好事者们编成一个个故事在村里传遍开来。

山村里男女结婚一般是比较早的。超过三十岁的男青年,今后就很难处到对象了。王帮强转眼间二十九岁,可他依然没处到一个合意的姑娘。跟他同龄的,比他小的村里的男子全都娶了老婆,有了子女。做父母的,为他的婚事操白了头。王帮强近二年也渐老了。抬头纹一皱赶一皱。看上去,显得老像。和他初次见面的人都说他是三十八九岁的人。

眼瞅着又过了一年。时间就像一把杀猪刀,刺在母亲的心坎上。母亲愁死了,日夜睡不着觉。早早地满头白发。邻居说她是为儿子的婚事给操的。家里人四处托人,给王帮强介绍媳妇。亲朋好友托遍了,实在是没辙了。母亲唉声叹气道:“这怎么办呢?”“这怎么是好呢?”“不能就这样看着儿子打一辈子光棍。”“我们王家,就这么一棵独苗,可不能断了香火呀。”母亲在心里一遍遍地问自己。突然,母亲想到一个人,眼睛一亮。叫道:“好了,这下我儿子可能有救了。”她从凳子上站立起来,揉了揉眼睛,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这人是谁呢?这人还真不是外人。是“和尚”母亲家门亲戚的亲戚,她叫陶有花。陶有花从小同“和尚”的母亲玩得最要好。八岁时家里人送给一个外乡人。这个“外乡人”不是本省的,据说是南方的一个省。具体在哪个位置,“和尚”的母亲也不知道。几十年没见,几十年杳无音信。要想一下子找到她,可是大海里捞针啊。母亲幻想着,一旦找到她,儿子的婚事肯定会出现转机的,也肯定是有希望的。“不行。明天我得到娘家走一趟。看看那里有没有她的线索。”“陶有花是个有本事的人。小时候我就看出来。别人做不了的事,她一准能做到。只可惜,她家太穷了。要不然,怎么会把她送人呢?据说是送给她父亲的一个外地的朋友。”母亲的脑海里翻江倒海,一点点搜索,一点点寻找,哪怕是蛛丝马迹。

功夫不负有心人。母亲一趟娘家,真的收获不小。陶有花有下落了。

娘家的亲戚一起出动,帮着寻找陶有花。陶有花的父亲早些年去世了。陶有花自从被外乡人带走之后,就再也没回过村子,没回过娘家。陶有花有个姐姐,据说她的姐姐前些年去找过妹妹,并且妹妹还留姐姐在家里住了几天。这个消息是从哪里得到的呢?原来是从陶有花姐姐的一个同村人的那里得来的。“和尚”的母亲赶紧去了陶有花的姐姐家。

陶有花只有姊妹俩。母亲在她很小的时候,离开了人世。在那个年代,一个人吃饱肚子都不容易。陶有花的父亲一个人抚养不了两个孩子。怕孩子跟着受穷受苦。心里盘算着把二丫头送人。他年青时到外省做生意结实了一个朋友。这个朋友姓汪,人很讲义气。陶有花的父亲当年在外,没了钱,就是这个朋友资助的车费。若干年后,汪姓朋友去北方,回来的途中路过老朋友的村子,顺便过来看望陶有花的父亲。老朋友相见,无话不叙。叙着叙着,谈到了各自的家庭。汪姓朋友的家在南方,自祖辈开始就生活在山里。汪姓夫妇俩一辈子没有生育,一心想要个孩子。今天来拜访老朋友,碰巧陶有花的父亲嫌孩子多。经商议,让朋友领养二丫头。就这样,陶有花去了姓汪的家里。

“和尚”母亲来到了陶有花的姐姐家。说明了来意,陶有花姐姐愿意陪他们母子俩去一趟。陶有花姐姐说,路途遥远,坐火车都得四五天。妹妹她们那里也不富裕。我前几年去的时候,早晚喝稀饭,有的人家还喝不上粥。饥一顿,饱一顿。也不知道这二年过得如何?陶有花的姐姐在谈到妹妹时,脸上现出悲惜之情。因为自己就只有这一个妹妹,相距数千里路,数年不能见上一面。今天,“和尚”的母亲要求她陪同去一趟妹妹家,对于陶有花的姐姐来说,当然是巴不得的一件好事,因为这趟路费就会有人出了。

“和尚”母亲从娘家回来,和儿子商量。她要带儿子去外地相亲。这些年没见过陶有花,也不知道陶有花的人变了没有?不管怎样,我都要去一趟,哪怕有一丝希望。母亲拿定了主意。东挪西凑,攒够了路费。带着三十岁的儿子,在陶有花姐姐的陪同下,上路了。

坐了三天四夜的火车。下了火车,改乘汽车,下来又得走上三十多里的山路。终于来到了陶有花家里。陶有花见娘家的亲人来了,不知道有多高兴。把家里仅有的一只母鸡宰杀了,拿来招待娘家的亲戚。这就叫“亲人相见分外亲”。

吃罢饭。“和尚”母亲说明了来意。“和尚”坐在靠桌的板凳上,一言不发。陶有花一看当年在一起的玩伴,如今满头白发,心想:她一定是为儿子的事给操的。这么遥远,还能够想到我,别说还是我娘家的人,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我一定要帮帮她。于是说:既然来了,就放下心。我会想想办法的,多给介绍几个姑娘。相上了,就定下亲事。你们看行不行?“和尚”母亲当即答道:“当然好了。有花妹妹,你就赶紧物色姑娘吧。我在你家待些日子。儿子相亲的事,就全靠你了。”陶有花的姐姐也帮催着尽快地办。

陶有花,从小来到贵州。养父母对她不是一般地好。供她上学读书。家里有好吃的,都让给她。老两口一辈子为人耿直。陶有花在老两口的精心呵护下长大,跟同村里的孩子相比,算是没吃什么苦。陶有花心里一清二楚,知道二老对她的好处。所以,当二老晚年的时候,她把他们照顾得比自己的亲生父母还要心细、周到。村里人都说陶有花比亲生还亲生。陶有花出嫁在本村。育有一儿一女,早已成家立业,分开了住。陶有花夫妇俩单独过日子。老伴为人老实,处处让着陶有花。娘家人多年没来过一次,今天有事找上门来了,老头子对陶有花说:“尽量帮人家一把。给人介绍对象也不是什么坏事嘛。”陶有花点点头,答应着:“是”。

陶有花前几年还给村里的小伙子们介绍成几对,曾做过媒婆的。村里人说她人好,实诚,不讲瞎话,多愿意听她的话,也相信她为人办事的能力。不管是村里的男女老幼,只要见着了陶有花,都喊大嫂大姐、大娘大婶的。陶有花总是一副笑脸地答道,总是开开心心的。

夜深了。月亮爬进窗户,那么地明亮。陶有花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她在想着:村里还有哪家的姑娘没嫁,有没有合适的人选。想了大半夜,也就找到两个比较合适姑娘。一个姑娘长得秀气点,上过初中。一个姑娘没上过学,长相一般,好像有一只眼睛是翻白眼珠。两个姑娘,依我看,第二个比较合适。唉,也不知道姑娘家是什么意见。我明天去见人家,怎么说呢?应该说些什么样的话好呢?陶有花的脑海里,像放电影似的,一幕幕地放映着。快到天要亮了,鸡都叫了三遍,她才迷迷糊糊地睡着。

一觉醒来,天放大亮了。陶有花起来忙给客人吃过早饭,就同“和尚”母亲商量起事情来。说昨夜想好了人选。有两个姑娘可供挑选。问“和尚”母亲,哪一个更合适?“和尚”母亲一点没犹豫地回答:当然是第二个。我自家的儿子我知道。半斤对八两。我还能要求人家女孩怎么样?陶有花听了“和尚”母亲的话,心里算是有了底。然后径直去了那个姑娘的家。到了姑娘家,见着了姑娘的父母。陶有花一番客套话后,言归正传。小声细语地把昨夜想好的一番话统统说了一遍。姑娘的父母听了之后,一致地表示说没什么意见,可以让孩子们见上一面。只要孩子们没什么意见,大人们的事怎么都好说。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陶有花告别了姑娘家,匆匆忙忙地往回赶。

到了家,陶有花一五一十地说出了事情的经过。“和尚”母亲听了,大为高兴。赶紧让陶有花安排见面的事宜。陶有花的姐姐也在旁边撮合着。“和尚”母亲转过身,向儿子交代:见了姑娘要怎么怎么样。儿子坐在门前的石凳子上,光点头,不说话。陶有花看了说:“帮强这孩子也太老实了,一句话没有。见了姑娘可不能这样啊。”“和尚”母亲说:“有花妹妹,你可不知道,我这个儿子老实都跌跤。不然搞到今天还没娶上媳妇?真是操死人了。”“帮强他人老实,好啊,会过日子。姑娘要是跟了他,一定不会受罪的。”陶有花的姐姐在一旁附和着。

陶有花掰开指头,算了算,说:农历八月初八,上午八点。也就是后天,隔明个儿一天。怎么样?“好啊。多好的日期。”“和尚”母亲高兴地说。陶有花的姐姐也赞叹说道:“八八八,发发发。王帮强这下子相亲,保准成功。”王帮强低着头不语,只顾抠着指甲。

你一言,我一语。相亲的日期就给定了下来。

为了保证这次相亲万无一失,大家一起出谋划策。“和尚”母亲说:“我得交代儿子几句。他就是个榆木疙瘩,就是懒得理人家,不爱讲话。”“儿子,坐近点。老娘和你说几句。”王帮强挪了挪屁股,顺手拉了一把竹椅子坐下来。“和尚”母亲交代儿子怎么说话,怎么叫人,怎么哄女孩等等。按理说,谈恋爱的事,年青人是无师自通。怎么也不会轮到母亲来教儿子的。站在一旁的陶有花,也再三地叮嘱王帮强,说:“女孩子爱听好话。你呢,就多讲一些爱听的给他听。见到她的父母,大伯大神的,你全都喊叔叔阿姨。叫人不吃亏,舌头打个滚。帮强,你记住了吗?”王帮强点点头,答应着“好。记住了。”声音响亮。把坐在对面的陶有花的姐姐搞得一愣一愣的。“今个儿,他怎么这么听我妹妹的话?真是破天荒。”陶有花姐姐感到纳闷。王帮强的老娘也感到好奇。陶有花继续说:“今天表现得不错。后天,更要像今天这样。不要不敢说,而且还要大胆地说。人也要大大方方的。”王帮强面对着陶有花,点了点头,而且是面带微笑的那一种。

其实,王帮强不是不说话,不是不敢说话。在他小的时候,是很能说话的。一群孩子围着他转,他是孩子们的头,就是例证。但到了发育期,估计是他得了自闭症,或是碍于面子的心理,没能及时的疏导形成的。时间越久,表现得越厉害。在那个年代,农村人哪里懂得那么多的东西,更何况是在山区,还从未出过远门。今日为了他的相亲,老娘、陶有花、陶有花姐姐,三个人轮流给他“上课”,就等于给他一次全面的心理疏导,打开了他封闭已久的心结,这样就增强了王帮强的自信心。只不过,王帮强平时没有用语言表达出来,但他的内心还是丰富的,心里跟明镜子一样。说他好话、坏话,他都能听得清楚,分辨好坏的。王帮强思考了良久,这次大老远的跑来相亲,一定不能再像在家时的样子了。我要放开胆量,克服自闭症,从而战胜自己。

两天的时间很快地过去。转眼间到了相亲的日子。这天,大家都起得很早。王帮强起来洗洗头,刮刮胡须,穿上从家带来的新衣服,照照镜子,把衣领捋了捋。他对着镜子,特意做了个鬼脸,是故意给自己壮壮胆子。

吃过早饭,陶有花便去姑娘家了。她在心里计算好时间。提醒自己:一定要把时间把握得正好,一秒不少,一秒不多。见面幽会的场所早给选定,就在自家对面的竹园里。那里安静,没人打扰,便于说悄悄话。陶有花到了姑娘家,和她的父母寒暄了一阵子,看看手表,说“时间到了。”就带着姑娘——李翠花出了门。

陶有花和姑娘到了自家的门前,向早早站在门前恭候的王帮强使了个眼色。王帮强便领会了意思,上前给姑娘打了个招呼。李翠花显得不好意思害羞的样子,头低着,不敢抬眼看人,只是答应道:“嗯”王帮强走进身边,小声地对她说了几句,二人径直地去了对面的竹园里。

陶有花跨进家门,向大家摆摆手,说:“都进里屋吧。”接着又说:“这场戏,暂时就交给他们二人唱了。我们还是做我们的事吧。”王帮强母亲的眼睛笑得眯成一条缝。陶有花的姐姐也是龇着牙地笑。

陶有花端来了一盆从自家的自留地里割来的韭菜,摊到地上。三个女人围着择起韭菜来了,边择韭菜边叙着话。一盆子韭菜择完了,约莫个吧钟头,不见王帮强、李翠花二人回来。陶有花的姐姐嘴快,说:“老姐姐,你就放心了。这下,王帮强肯定有戏了。”王帮强母亲没有答话,只是一个劲地笑。

十二点了,中午吃饭的时间。陶有花把饭菜端上桌子。这时候,只见王帮强和李翠花手牵着手从竹园里朝家门走来。陶有花伸头一望,被李翠花看到了,李翠花一下子将手从王帮强的手中拽了出来,低着头只顾走在前面不语。到了陶有花家门前,叫了声“姨,我回去了。”头也不回一溜烟地跑了。王帮强跟在后面,笑眯眯的一脚跨进了陶有花家的堂屋。

饭桌上,大家都闷着头吃饭。惟有王帮强的脸上仿佛挂有一丝微笑。陶有花不时地从饭碗边偷偷地朝他瞅了两眼,心想:这事敢百分之百地保证——成了。陶有花以前给人家做过“媒婆”的。村里的几户人家,就是在她的撮合下结成了夫妻。她善于观察人的表情和行动,一看一个准。陶有花把碗放下,故意聊王帮强,说:“帮强,今天的事咋样啊?”在座的人被她这么一问,全都把碗放下,目光齐刷刷地朝王帮强看着。王帮强的脸一下子黑里透红,红里透黑。吞吞吐吐地答道:“还行吧。”在座的人全都笑了起来,特别是他的母亲,笑得格外的甜。陶有花说:“这事就算成了。”陶有花的姐姐接过话茬,“我说呢,老姐姐这趟算没白跑。这下子就把心放肚里喽。”饭桌边,又响起了一阵爽朗的笑声。

陶有花说:“打铁还得趁热。吃完饭,我就去催李翠花家把这门亲事给定了。”陶有花的姐姐说:“对对对,要得要得。赶紧定了。”王帮强母亲的脸上只是一个劲地笑开了花。

陶有花凭着三寸不烂之舌,把王帮强吹上了天。李翠花站着只是低头不语,她的心里像是吃了蜜似的,偷着乐呢。李翠花的父母说:“俩孩子没意见,有花老妹,你就看着办事吧。”陶有花接过话说:“打着灯笼往哪里找去。王帮强是我娘家门上的人。我对他不了解,还有谁比我更了解。不是我说他的好,翠花要是和他成了亲,这往后的日子呀,敬请享福了。老哥哥,老嫂子,你们就请放一百二十四个心喽。”李翠花的父母本是农村里的老实人,从不会花嘴,从没做过缺德的事。祖上是这样,到他们这辈子,还是这样。上世纪七十年代,不开放的山区人,大多遵循传统。在人们的思想意识里,根本没有什么花花肠子;在他们的愿望里,只要求安守本分,持家过日子,根本没有太多的要求。在那个年代,人人能够吃饱肚子,便是福分。哪还有什么过高的奢望?山里人听都没听说过。淳朴厚重的民风在偏僻的山村里,数千年来,依然盛行不衰。

王帮强和李翠花的亲事,在农历八月十六那天,终于落下了帷幕。那天,喜酒从早一直喝到傍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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