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山佳
在上个世纪六十年代,我们鲁西地区就有吃煎饼的习俗。由于粮食作物多为粗粮,为了改善一下生活,只好粗粮细作,把单一的吃窝窝头改为吃煎饼。
做煎饼比做窝窝头相比工序稍微复杂一些。开始选择原粮,如玉米、高粱、黄豆,若是小米就属于稀罕了。把选择好的原粮用清水浸泡十几小时,其中换水几次水,将泡好的原粮用水磨磨成糊糊,摊在用柴火烧热的煎饼鏊子的一侧,然后用拐子顺时针沿鏊子四周摊,待摊一周后,再拐向鏊子中心,直至把鏊子摊满均匀为止。略待不到一分钟,一张酥脆的煎饼熟透,用一张竹片掀起,一张煎饼成功。
我们家人口较多,有十几口人吃饭,所以每天都要推磨。蒸窝头是常事,摊煎饼是偶尔。因为摊煎饼比蒸窝头费事费柴火,更重要的是费粮食。粮食在那贫穷的年代可是宝啊!
记得我上小学一年级时,父亲和成年的哥哥都去生产队劳动,只有两个还在上学的哥哥和我推磨。为了不耽误上学,就会起早推磨。我心里好不情愿。母亲喊我几遍,我都装着睡着听不见。然而哥哥会像老鹰抓小鸡一样把我从被窝里揪出,我只好勉强去推磨。由于年龄小又睏,最重要的一点是不愿意推磨,所以磨棍总是掉到磨盘上,弄的磨棍上都是糊糊。开始哥哥耐心提醒我,后来他们烦了。
“你不愿推别推了。滚蛋吧!”五哥嚷道。
我扔下磨棍立刻跑到母亲身边,比平时不听话灵活多了。
在我们推磨的同时,母亲在地上已经支好煎饼鏊子,然后她坐在矮凳子上开始摊煎饼。鏊子下殷红的火焰映照着母亲慈祥却憔悴的脸庞。她一次次重复的操作,一摞香脆的煎饼出现在眼前。
逃避劳动是要受到“惩罚”的。待到吃饭时,我会到母亲身边拿一张刚摊的煎饼送给父亲,然后再拿一张自己吃。我刚想吃时,就听到五哥大声吼:“不推磨,别吃煎饼。”
“不吃就不吃。”我说着,向煎饼上吐着涎水,扔给五哥,跑到父亲身边。
五哥嫌弃地说:“去去去。捣蛋鬼。”
父亲因为生活的压力,平时脸上和蔼不多严肃有余。今天父亲的脸上露出了笑容。让我们做儿女的好兴奋啊!
父亲温和地说:“别闹了。快吃饭,吃完饭上学去。”
我看着父亲的脸,甜言蜜语地撒娇:“爹,我听话,好好吃饭,快些长大了,好替爹干活。”
“哈哈哈·····”全家人都笑了。
“真是我的好儿子。”母亲听后仰起笑脸,她那布满皱纹的脸上亮晶晶的。是汗水?还是泪水?
看到母亲那布满沧桑的脸,我的心似乎灼痛,脸上有些发烧。
这样的场景在家中出现为数不多,所以令我终生难忘。
煎饼,我的至爱,我的心痛。它承载了历史记忆,包含父辈的辛酸,记录了我的成长历程。
如今的煎饼品种繁多,都是机器制作,人们再也不需要付出繁重的劳动。每当我看到煎饼,儿时的记忆就会涌上心头,就会想起那个贫穷的年代,想起已去天堂的父母,忆起兄弟姐妹的亲情。它让我牢记感恩,感恩我们伟大的祖国,感恩伟大的党,感恩我们的父母。让我懂得珍惜,珍惜无数革命老前辈流血牺牲换来的美好生活。
我会把对煎饼的记忆和感受讲给儿孙们听的。
2023.05.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