齿痕

难得有空，月亮拿起钓具又要出门钓鱼，母亲在一旁叮嘱，“下雨天地滑，小心一点，你不会游泳的。”月亮一边应着一边往外走。

到了河边，月亮装好诱饵，把鱼竿撒出去后，坐在小板凳上静静的等待。雨后空气清新，满眼都是绿色，让人心情舒畅。

浮标猛地往下沉，月亮赶紧拿起杆用力的一扯，好沉，肯定是条大鱼。鱼拼命的挣扎，往远处游，月亮用力的拉紧了杆，谁知道脚下一滑，整个人都掉进了河里。

月亮不会游泳，他拼命的挣扎，谁知道越挣扎离河岸越远，逐渐下沉的时候，月亮想，就这样告别人世了吗？

 这个时候他感到有人拉住了他，他已经没有力气挣扎了，任由人救上了岸。

月亮喘着粗气，看清楚救人者居然是个女的，对方先开口，“我晨跑时，看到你掉进河里，恰好会游泳，就顺手救了你。”

月亮正想道谢时，救人者的电话响了起来，刚一接听她说，“我马上到，我马上到，”转身就跑。

“哎，你怎么称呼？还没多谢你呢。”

救援者又跑回来，“怎么称呼是次要的，你要多谢我就让我咬一口”，说完在月亮右手上狠狠的咬了一口，转身又跑了。剩下月亮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之后月亮到处去找救命恩人，茫茫人海，一点线索都没有。

半年后的一天，月亮身体不舒服去看医生，他看到一个背影很像救他的那个人，走近仔细看时，还真的是。

月亮很激动，“你好啊。”

那里目光呆滞，表情麻木，“你谁呀？你谁呀？”

一个老人走了过来，“年轻人，你不要问她，她什么都不知道，”并指了指旁边那个科室牌子。

“精神病科？怎么回事？”

“唉，你是秀儿的朋友吧，我是她爸爸，半年前一天我电话通知她到医院了，她妈妈中风了。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秀儿那天气喘吁吁浑身湿淋淋的，跑到医院，一进病房，恰好看到她妈妈的心电图，从波浪线变成了一条直线。她的妈妈去世了。或者接受不了这个突如其来的打击，秀儿突然就这个样子了，到现在还没有起色。

那么好的一个姑娘，怎么说疯就疯了呢，月亮努力的尝试着和她交流，秀儿一脸茫然。“那天你晨跑，看到我掉进河里，就把我救了起来，还说你还会游泳。”月亮一边说，一边做着着跑步、钓鱼、游泳的动作，但是秀儿还是呆呆的。

折腾了很久，月亮希望秀儿能够回忆起当时的情形，可是一点用处都没有。

秀儿她爸说，“年轻人，没用的，不要再辛苦了，谢谢你。”

月亮脑中突然灵光一闪，“秀儿，当时你还咬了我一口呢，你看你看，伤口还在这里，”说完撸起衣袖，举到秀儿面前，还做了一个咬的动作。

秀儿看了那个齿痕，突然睁大了眼睛。

“你都跑开了，又回过头来，狠狠的咬了我一口，痛得我哇哇叫。”

秀儿眼里放出一丝光彩，喃喃的说，“钓鱼，河里，快乐。”

秀儿她爸在一旁看着，眼里噙满了泪水。

此后，月亮一有空就找秀儿，秀儿的病情慢慢的有了起色。相处久了，彼此有好感，两个人谈起了恋爱。

新婚之夜，月亮对秀说，“老婆大人，你还没告诉我，那天为什么要莫名其妙咬我一口呢？”

“我从小就对异性有一种本能的抗拒，他们只要一靠近我，我就会感到很不舒服，但是，那天在河里拉着你的时候，我居然感觉到全身舒畅，说不出来的快乐。又像不小心被电了一下，刻骨难忘。我当时想，你大概就是我的有缘人吧。上了岸，我爸就打电话来说，我妈晕倒住院了。我想让你记住我，我也记住你，仓促之间，也想不到其他好办法，只好咬你一口。”

月亮，抚摸着那个齿痕，笑了笑，“还得感谢这个媒人啊。”

“我多次相亲，都没有找到心动的感觉，在去医院的路上，相处多年的男朋友，也就是好不容易有一点心动感觉的前任男朋友，打电话坚决和我分手，因为我从来不给他靠近，连个拥抱都没有。你不要吃醋啊，那时我和他是认真谈婚论嫁的。你想想啊，当时我刚处于接触你的极度兴奋中，突然男朋友分手，母亲去世，双重打击一起来，就像刚从火炉里出来，当头就浇了一盆冰水。我哪里承受得了。”

月亮悠悠的说，“所以缘分这东西，讲不清，道不明。”

秀儿妩媚一笑，“也是，没想到救人，救出一个老公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