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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华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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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4/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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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坑往事

秀坑是一个地名,一个很小的地名,打开县里的地图也不一定找得到,它在我们村的一个小角落。

顾名思义,坑就是比较低的地方,它三面环山山成半弧形,一面对着浈江河。它是粤北山区众多小坑中的一个,见证着我们的生活,见证着我们的成长。

浈江河的水涨了又退,年复一年,秀坑,就像一个沉默的老人,静静的看着,也不说话。

它怎么被命名为秀坑呢?现在无法查找到源头。我只能猜测,老祖宗当年到这个地方的时候,看这里森林茂密,泉水淙淙,景色秀丽,风景如画,或者当时感叹了一声,好一个秀丽的小坑。

大约在370年前,我们的老祖宗,因为贫困,一家人住在公共的摏米房里,遭受了村人的很多白眼。老祖宗守仙公,一时气愤举家跨过浈江河,来到秀坑这个地方结庐而居。

一家人住在茅草房里,他们打着鱼,狩着猎,日子也过得无忧无虑。秀坑底下有一汪泉眼,泉水清洌,突突外冒,一年长盛不衰。为了更好的填饱肚子,守仙公带领家人在泉水旁边,开垦荒地。勤劳的汗水换来了肥沃的田地,他们一共开垦了一亩五分三厘田。有了水,有了田,有了勤劳的双手,他们的日子越过越好。这些水田包干到户后,有一半是分给了我家。小时候插秧,根本就没有想过这个地方是我们先人最早开垦的地方。

他们一家人就是一个村庄,他们是这个村庄的开荒牛。这里不用看人家的脸色,不用听别人的嘲讽,他们过着逍遥自在的日子。浈江河上有来来往往的船只,因为没有码头,并没有人在这里停靠。守仙公常常坐在茅屋前,抽着水烟筒,看着河上来来往往的船只。他有时会想,我这一辈子很穷,没做过什么大事,但是我至少是这个村庄的奠基人。他很老了,老到过了不久就去世了。

或者是一场大雨改变了他们的生活。河水猛涨,水把庄稼淹了,漫进了茅草屋,三天三夜不退。他们没有办法,举家搬迁到了附近更高的地方。

就这样,秀坑告别了有人居住的短暂的历史。此后三百多年再无人居住,有的是长眠在这里的人。客家先民有这样的传统,我曾经居住的地方,就是我的地盘,我的先人去世后就要埋葬在这里。所以这里的半山腰上密密麻麻的一层又一层,都是坟墓。我的很多先人长眠在这里,我的奶奶我的母亲都长眠在这里。

我们小时候到秀坑河边放牛,会看到这里有三颗或者四颗桃树。也不知道是谁种的,反正到了春天,桃花就静静的开放。俏也不争春,只把春来报。果子成熟的时候,其实还没到完全熟的时候,就被我们这些放牛娃摘完啦。虽然这种桃子不太好吃,有些涩味,但将要成熟的时候,我们还是每天去观察。发现有个头比较大的就把它摘下来,也不用洗,在衣服上随便擦一擦桃子的绒毛,直接就放入口中吃。

可惜这些桃树现在不见了,河水一年一年的冲刷着河岸,河岸上的泥土越来越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些桃树就被冲进河里了。随着河床越来越浅,往日河上来来往往有船只的景象,现在也一去不复返了。

河岸边不止桃子可以吃,有些草根也是可以吃的。牛在一边吃草,我们就用手指去挖草根。大人教过我们,这种草根是可以吃的。虽然到现在我都叫不出这些草是什么名,但是它们的根挖出来后,在河里洗洗,放进嘴巴里嚼一嚼,的确有吃甘蔗的味道。在那个缺衣少食的年代,吃草根也是一种享受。

玩累了,自然要到河里玩水。我们赤条条的跳进河中,比比谁游得快,谁在水底潜水潜得久,输了的话要让人家刮一下鼻子。有些胆子大的还爬到河边的树上,从树上扑通一声就跳到河里,溅起一片片浪花。

河对岸有一个比较大的牧场,沙滩之上一片一片的全是绿草。我们骑着牛过河去。还记得第一次骑牛时,牛每走一步都会晃动,当时吓得要死,总以为会掉下去。有时会遇到上游发大水,我们却不知道,等到河水涨起来的时候,我们就不敢过去了。只能绕一段很远的路,从那个木桥上回家。如今修了水泥桥,也通了公共汽车。河边的那个牧场也不见了,因为挖沙人把沙子挖走了。

也不知什么时候,秀坑多了一个排灌站。据说这个排罐站可以灌溉全村400多亩田。靠着这个排灌站,我们彻底的告别了靠天吃饭的日子。

扫墓时来到秀坑,发现那一亩五分三厘的田已经荒芜了,长满了杂草。倒是那口泉水,三百多年了还在不停的流淌,诉说着岁月的沧桑。掬了一把泉水来喝,依然是那么的甘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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