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叶浓（外一首）

崔岩丨秋叶浓

入秋之后，体内不安分的叶子

越来越多。泛黄褪色的

去意浓重。尚青的，犹疑不决。

那时多好，它们有不同的绿

每一张叶片都曾在春风里

欢欣摇曳。都曾在光照下

花朵般招展。笑也秀气，不露齿

也没有沙沙的假音。

后来，慢慢地，每一枚叶片

看上去，愈发趋同。

有的叶子会像一个念头

蓬勃生长。也会像少年的理想

尚未枯黄，就簌簌掉落。

入秋后，作为一棵无可奈何的树

我费力地摁住渐次转黄

将离未离的叶子

却无法言说，挽留的理由。

2019.09.18

崔岩丨每次醒来都像一场久病初愈

要将疼痛，向下转移并安置在

小腿肚里。使它肿胀，酸，

有必要的话，允许适可而止地抽筋。

要将浑身毛孔关闭，直至

拧成疙瘩，关住所有想要奔逃而去

的朦胧感，聚拢于眉心。把眉头

锁起，任由它们在头腔内部坐卧不安

小步行走，哐哐敲响冷汗的额头。

不能给它们茶水、烟草，不能

给予它们一丝清明。绝不允许脱困而出。

如有异动，须施以，焦灼的皮鞭

使它们重新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不许无原则的怜悯，不许放任自由。

这些，是我，一名看守睡意旳狱卒

在夜晚必做的功课。这使我

每天清晨的醒来，都像是一场久病初愈。

2019.09.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