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声里的黄昏
总要在暮色抵达之前
将雾霾和疏懒的云朵
悉数清除吧
好让月光配得上这涧清水
好让星辰入住这秋天的山谷
秋天与日落——是多么相称的意象
坡上衰黄的草和零落的灌木之间
夹杂着新抽出的嫩绿枝叶
青黄纤弱的身子
不安地、惬意地摇摆起伏
日头于一个纵跃间下山
风的手，拽不住归路
它因此急切
因此呜呜地哭
灰烬
不要来，不要靠近
不要带着你冰凉的身体靠近
尽管我依然保持着过火之前的形状
尽管我尚有余温
炽烈之后
我无力托举一片羽毛的重量
我的坚硬已成为颗粒
不啻于粉尘
不要来
你行走时带起的小风
就能让我
颗粒无存
坐在温和的夜里
坐下之前，应该行走
在身体沁出细汗之后静坐
与月色，与夜风制造的水纹
与偶然掉落水中但并不急于沉下去的
半青黄的叶子对话
我们对话，无需唇舌、声带和胸腔
甚至可以闭上眼睛
——没有哪种眼神，及得上
水面微漾的光
那是已经入睡的妈妈，在梦里
对你说话。那是初恋的姑娘
说过，或者，没能说出的话
那是慈悲的神
说着怜悯的话
是刚才掉落的这片叶子
这片还在水面上，慢慢漂浮的叶子
请你，带给树枝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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