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鸟从过去飞来（组诗）

夜晚

苍穹，将一半的、失去意义的时间
放逐至我们所在之处

散碎的小时、分秒于白昼尽头聚集
以窃语——雨滴、虫鸣、楼宇间飘忽的呻吟

密谋。一个欺天瞒地的计划
在暗里抄写成坚硬如铁、无法参透的黑

计划初始部分 ——这些被遗弃的魂魄
在上方亮一盏枯黄的灯

当一只只静谧的眼睛从旷远的暗中窥视
不应抗拒，仅以安卧、瞑目、调息假装镇静

它们时常会用幻梦，来恐吓或者诱惑
迫使我们离开睡眠的掩体

此时必须坚定。待东方的告密者撕破黑幕
我们才得以重生

在路上

与飞鸟、走兽、昆虫、鼠辈共同行走在路上
根系相连血脉相通的植物和亲人在路上

他们中有的不愿与我说话，
但他们看着我 或者与我一起走在路上

叽喳的鲜花、沉默的枯树
冷不防的蛇在路上

你在路上我在路上
山高水长

一只鸟从过去飞来

拽着以前拂过的风飞来
记忆里的花香、青草、暮色
似曾相识的歌，混合了心跳的声音
还有曾被带走的卷烟味和彻夜肺热

一只鸟从往事飞来。不紧不慢地从眼前经过
无喜无悲，挥动黑白的镜像
那些堆积的雨云和灰暗的日子
掠过它的翅尖。羽毛，变得丰满润泽

天空苍莽的高处没有植物或水泥可供栖身
时间从张驰的羽翅之间流水般划过
以前的风再次轻轻途经我的身侧
向不可知的地方飘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