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春草绿之 一 戒不掉的文学

崔艳梅

残雪消融在黑色的土壤中，大地上找不到一丁点儿白色。藏在枯叶下面的青草芽儿，抓住这等待了一个冬天的机会你追我赶地往出钻。一丛丛绿草在明媚的春光里舒展，没几天就连成一片。一片片绿草在春天里翻着倍地扩散，漫山遍野铺天盖地。

又是一年春草绿。生活如常岁月依旧，身后是一长串没有痕迹的日子。

平静地翻着日历，一页页白纸在眼前轻飘飘地掠过，找不到能够在历史长河中流芳溢彩的篇章。枉度光阴内心空虚，戒不掉的文学，乘虚而入占据我的生活。

青春年华像干枯的秋叶一样，随着岁月的微风飘落在身后。不甘心无声无息地化作泥土远离人间繁华，突发奇想，要在互联网的潮头劈波斩浪做个潇洒的弄潮儿。于是，着手介入网络文学。锁定一家开设文学版块的网站，确定柳永《雨霖铃》里的一句词“骤雨初歇”做网名。为这个网名沾沾自喜，想着这网名肯定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茫茫天地间，唯我夜郎国最大。不想人外有人九重霄外还有天，比我强的高人早已先我一步把这个网名申请了专利，只得添加年份以示区别。

注册之后把一些沉寂多年，没见过红日蓝天的散文发送上去。不需要报纸、杂志或者新华副刊那样几星期甚至几个月的漫长等待。这里粘贴结束，那边很快秋色金黄收获成果，品尝到了炙手可得的快感。

这仅仅是开始，接下来的点击率像冰霜袭击后的大白菜，打不起精神。点击率最少的只有16次，最高的才405次。而那个板块有的散文点击率高达十几万、二十几万。自己的东西不过万顷碧波一滴水，跟人家争不了高低。生活中的我喜欢独处，虚拟的网络空间也不曾结交朋友，没有人捧我的场。就像书到用时方嫌少一样，我的悲哀在于孤军奋战。身单力薄，只得鸣锣收兵。

网络散文就这么放弃了，还有可以挣钱的网络小说。有名有号的小说网站一一纳入“攻略”，不厌其烦地访问，想弄明白如何发稿如何结算稿酬。媒体上介绍过某某网络写手，年收入上百万。我一个蜗居角落的家庭妇女，有自知之明不会跟高手攀比，量身打造的尺度绝对适合自己的能力。每年收入万八千的，挣个买菜钱就行。

眼花缭乱的网络小说让我手足无措。我平常所做的纯文学小说好比树上一只安静的鸽子，翅膀收拢两只脚爪牢牢地抓住树枝。而我眼前的网络小说张牙舞爪翼翅翻卷，是飞在天空的龙舞在仙国的凤。要涉足网络，必须完成由静到动的转变。安静惯了本性难移，实现质的飞跃绝非一朝一夕能够完成。遂避重就轻另辟蹊径写爱情小说，因为爱情是古今中外久盛不衰的题材。定好题目拟好提纲，动手写。

第一天洗衣做饭啥事没耽误，写了三千多字。第二天没有打扰写得挺顺手，速度比第一天还快些。记起网络上的作品都是分段展示，为了发送方便我也不再一段到底，打算把第二天写的单独存放。两天共用一个题目，存放的时候操作不当，把第一天写的存没了。指尖稍稍一点，前功尽弃。为了挣钱不能气馁，再重写补上。存了几段之后，准备正式投稿。

好在投稿之前弄明白，网络创作签约之后才能挣钱，签约前务必发足十万字。如果签约，每月必须保证发表六万字。准确地说网络创作的报酬不是稿费，而是作品在网络出售后的提成。想起早已被网络淹没的散文，底气马上不足。

柴米油盐一日三餐没有借口推卸，亲戚有事、长辈生病住院不可缺席务必到场。说不准哪天居住在远方的本家回来办事需要小住几日，我得操持饭菜热情款待。重病后身体常常不适……总之我不具备从事网络创作的条件。眼前亮光闪闪一个金元宝，却没有能力得到。

万里长征刚迈步，不得已草草收场。写了个开头的长篇扔在草稿箱里，靠写网络小说挣钱的梦想好似肥皂泡撞在电线杆上，没听到声音就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