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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艳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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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1907/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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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更比一年强连载

 

一年更比一年强  (1)



坐北朝南两间小草房,房盖铺的是苫房草。苫房草一层压一层从房顶上铺下来,到房檐边截住。荒草甸子上纯粹自然生长的苫房草,对抗同样是来自于自然界的风吹雨淋,有些力不从心。草房盖隔几年就得重新铺一层草,因此,溜齐溜齐的房檐子逐年累积起来的苫房草足有一尺厚。

墙是一块块土坯垒的,土坯外面抹着泥。为了保暖也为了修补剥落的墙面,麦收过后天凉下来,黄土掺麦余子和泥,每年都重新抹一遍。房盖上的苫房草有多厚,看房檐子就能看出来。土墙外表嘎巴嘎巴干的泥皮有多厚,不知道。

房门开在正面东头那间,迎门靠后墙间壁出老少屋,屋里搭半截土炕住人。进门靠西墙一个长长的土锅台,土锅台上串联着两口大锅,一口锅做饭,另一口锅烀猪食。西头那间靠南窗户一铺大炕,炕上一对木柜,木柜上整齐地叠放着一摞棉被。土炕对面北墙根,并排两个酸菜缸,泡在水里发酵了的大白菜往外释放着酸味。酸菜缸旁边一个长方体柳条囤子,囤子里满满一下装的全是土豆。

两间小房住了七口人,秋红两口子还有儿子鹏鹏住老少屋。秋红的丈夫叫大军,大军的两个弟弟和公公、婆婆四口人住靠南窗户那铺大炕。平时,一家七口人就这么住着还不算拥挤。等到过年,大军出嫁的两个姐姐回来,领着丈夫带着孩子陡然增加六口人,这两间小房可就挤得转不开身了。

除了大军的两个弟弟,其余的男人都喝了酒。大军的两个姐夫常来常往好几年了,身上的拘谨与矜持早消失得无影无踪,嘴里的话兴许比他们平时在家都多。小孩子本来就贪玩儿好动,眼下到了姥姥家人多又热闹,充满稚气的小脸没命地晒,又跑又跳小嘴叽哩哇啦叨叨个没完。十几个人把狭小的空间吵成了一锅粥,秋红的脑袋被吵得一阵阵发胀。

平时忙得脚不沾地的婆婆,现在专职看孩子。她怕不知深浅的孩子们磕着碰着,嘴不停地喊。鹏鹏尽管只有三岁,可是他仿佛知道自己是这个家的主人,一会儿炕上一会儿地下可劲儿撒欢儿。趁婆婆打盹的空,跑到外屋灶坑旁边抄起火叉子转身进来,“咣咣”朝南炕沿就是两下子。

坐在老少屋里的秋红见了,大声吆喝:“放下,快放下!”

小小的行动产生效果,引起他人注意。鹏鹏不仅没收敛反而更加放肆,转过脸朝秋红“嘿嘿”地笑,火叉子又往墙上劈。说时迟那是快,秋红一步奔过来没拦住,挂满柴草灰的火叉子瞬间把纸糊的墙壁砍了两个大口子。

“小祖宗,过年新糊的墙啊!”秋红伸出来的巴掌眼看落到鹏鹏脸蛋上。此时的婆婆不知哪来的利落劲儿,一步蹿过来抢下火叉子抱起鹏鹏:“我那还留着几张报纸,明个糊上不就得了!”

除了搭锅台那半间,其余的屋子无论墙壁还是棚顶,都用旧报纸裱糊。各种字号的印刷汉字,遍布墙体表面,大小不等的黑色图片穿插其间。也可以说,一家人生活在旧报纸打造的空间里。

秋红穿上棉袄,走到屋外。外边没声音,左邻右舍听不到一点动静,就连自己家在院子里溜达的狗都不叫一声。

南沟子、北沟子一丛丛生长的全是柳条,生产队隔两年伐一次柳条分到农户。屯子里家家户户的栅栏,都是用柳条夹成的。柳条割下来,生命就已经终止了。可是也有个别的,夹成栅栏埋在土里,又生机重现继续存活。于是,本来齐刷刷的柳条栅栏上派生出一丛丛柳条稍。过了年进入正月,天没见暖和,紫色的柳条稍在寒风中摇曳。

柳条夹成的栅栏,把秋红的家围在里面,两间小草房位居正中间,房后是一大片菜园。菜园春种秋收,囊括各式各样所有蔬菜。房前靠东侧单独夹一个小栅栏种花,虞美人、步登高、凤仙花、扫帚梅……一到夏天,五颜六色的鲜花争奇斗艳。靠栅栏边栽土豆花。土豆花因为叶片形似土豆秧而得名,植株高大健壮,深绿色、肥厚的叶片甩在栅栏外边。土豆花不仅美丽,而且花朵硕大,个头跟二大碗不相上下。

去年冬天生产队解散,集体的土地变成责任田分到各家。犁杖、耲耙、老牛等农具也都让各家领回来。房前往年用来种花的小栅栏现在堆放着农具。靠院门,支几根木头棚上草搭了个柴草棚子,草棚子里栓两头老牛。老牛头朝着秋红这边,又圆又大的眼睛冷漠地往这边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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