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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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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12/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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酸浆豆腐

酸浆豆腐

你可曾听说过:万里云豆腐和青梅竹马味道?那是作家笔下听来的新名词,前者是卤水点豆腐时,一锅豆浆絮了云,凝成的豆腐脑。后者是作家喝着马子仙熬制的豆浆,听她说那是“青梅竹马味道”。那叫一个生动啊!

在我的家乡,豆腐也有其不一样的味道。它与家乡的山水亲切交融,融汇出了一种独特味道。那味道有点像酸粥的味道,也有点像酸苦菜的味道,更有点像我们那个地方的漫瀚调。它会不会是青梅竹马味道,暂且不说。依我看来,它绝对有一种传统的、酸溜溜的味道。

怀念小时候,所有可以吃到的食物,都浸润着全家人浓浓的爱意。春天里父母忙着撒菜籽儿,夏季田间地里的西瓜甜,秋天里丰硕的果实香,还有腊月里父母忙着磨豆腐过年。

从我有记忆起,磨豆腐已经不再使用石磨了。有了豆腐加工的机器,人们便省劲多了,但也不是家家有。

寒冬,黎明。父亲担着两桶泡好的黄豆,趔趔趄趄地走出家门,五十步之内,他停下脚步,把扁担放在两桶之间,点燃一支烟,稍坐片刻,继续担着两桶黄豆上坡,下坡,再走一截路,便到了武叔家。武叔启动机器,半小时不到,桶里的黄豆就变成了浓稠的豆糊,并散发出浓郁的豆香味儿。

母亲将头发盘起,罩上红色头巾。在灶台偌大的铁锅里烧开一锅水,等候父亲归来。父亲担着两桶豆糊回到院中,母亲在锅上架好架子、箩与锤,把锅里的开水舀出一些,留有一些在锅里,父亲把两桶豆糊提溜到灶台边上,在与母亲的无缝对接中,过豆腐工序已俱备完好。母亲右脚一抬,柴火在她胯下飞,左腿一扬,稳稳当当站在灶台最中央,守住一口锅,开始点豆腐。

一瓢豆糊一瓢开水,在箩里融汇,经由母亲侧身弯膝,运用胳膊肘上的那股巧妙劲儿,一压再压,生豆浆被过滤到锅里,反复好多回合后,母亲撤掉过豆腐的器具,随手舀出几碗熟豆浆,我让父亲给我多加一些白糖,满满的浓香散发在炕头周围,更是贫苦年华里淌在心海里甜滋滋的味道。母亲在大锅的边沿反复鼓捣着,只见她不时的添加半瓢酸浆,再不时的添加半瓢凉水。不一会儿,母亲又从锅里舀出新鲜的食物——豆腐脑,我赶紧叫来弟弟妹妹,在豆腐脑里添加几滴芝麻油,放一勺盐,加上葱花和香菜,姐弟仨分分钟就吃完了一盆,那是舌尖上的味蕾,更是胃里的满足。三个吃货眼饱肚饱后便围着锅台嬉戏打闹,很快就被母亲轰走,她要急着包豆腐。母亲把锅里的比豆腐脑还要浓稠的豆腐,大瓢大瓢的舀进长方形的木箱里,木箱里已经铺好了蒸布,用蒸布把豆腐包起来,盖好木箱盖子,再在上边压块石头,热气袅上,浆水流向大瓮,也会外溢到地上。母亲会把做完豆腐的锅底铲出一层不薄不厚的皮儿,那是“锅渣”,吃起来是香甜,是亲切,是难得。我看着母亲打开蒸布,豆腐冒着热腾腾的气儿,我抢过母亲手中的菜刀,试着将豆腐平均分成8份,厚重的豆腐需要用上吃奶劲儿才能切到底,没等切完,母亲便让我闪开,她总是担心我做不好……

这种记忆只是停留在我八九岁的时候,后来啊,母亲就很少亲手做豆腐了。邻居刘姨开了豆腐坊,我们常常用秋天里丰收的黑豆、黄豆去换豆腐。再后来啊,便有人骑着摩托车来村里卖豆腐,挨家挨户送,也不用豆子换了,直接用钱购买。再往后,我便去外地上学,每次回家才能吃到母亲买来的酸浆豆腐。往后的往后,酸浆豆腐便成了母亲给我买回来的慰藉。

有一年,同事几家到山西、河北一带旅游,不管走到哪儿,一餐一饭,他们总要点个豆腐尝,成型的豆腐做法是新颖了许多,可原材料不同、做豆腐工艺不同,自然而然,味道便不能同日而语了。尝来尝去,他们总结出一条铁律:还是酸浆豆腐好、好吃。显然,在那片黄土高坡的土地上奉献工作热情的天南海北的同事们,他们已经喜欢上当地的美食,已然融入到当地的传统文化中了罢。

大地依然亲切,乡情不再沉默。酸浆豆腐从做着吃,到买着吃,到进入超市。时代在变,手工被机器替代着,成熟的流水线上,各种琳琅满目让人目不暇接。然而,我还是会眷念小时候,可以喝到母亲熬的豆浆,尝到她盛的豆腐脑,吃到她铲的“锅渣”,品到她包的豆腐……

那种独特的味道,或许真的可以与青梅竹马味道相媲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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