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清明

                       又是一年清明（纪实散文）

                            文/曹卫东

      在上海一个风雨交加的清晨，蓦然梦醒，窗外正濛濛细雨，而心间却涌起了对祖父和已故亲人们无尽的思念和对故土的无限眷恋……

      不觉又是一年清明将至，从2007年祖父过世到2017年，整整十年，十年里每每思及祖父，都禁不住会黯然神伤，潸然泪下。时间渐行渐远，但无尽的思念却使我儿时的记忆清晰起来。我的故乡在江苏南通，从2岁到12岁整整十年我都生活在故乡，“少年不识愁滋味”，这十年是我和祖父朝夕相处的十年，也是无忧无虑，美好快乐的十年。自小祖父就很疼爱我，早年由于父母在外工作，祖父和祖母、姑祖母三人含辛茹苦把我养育成人，祖父的耳濡目染和祖父对我的谆谆教诲更是教会了我受益一生的为人处世的道理，这些也是给予我的最为宝贵的精神财富和立身之本。

       我的祖父曹颂康，字仲刚，1917年3月生于南通，出生在一个世代书香门第的家庭，祖父自幼敏而好学，4岁入私塾，6岁时进入第二十三国民学校就读，三年级时就开始习论文体裁，多年钻研下来文笔出众，在学校即得到师生的推崇，到6年级起就陆续投稿，诗歌、散文、时政论文、通讯稿等多篇作品先后被《新南通日报》 、《江北日报》 、《指南报》等报社录用并发表。1931年9.18事变爆发，东三省沦陷。时年14岁的祖父以优异的成绩中学毕业，并考入南通师范学校就读，在校期间更是勤于笔耕，期间创作的《抗日救国歌》 、《抵制日货与制裁奸商》 、《论苏武牧羊》等多篇关于抗日救国的论文作品在南通各大报刊发表。1935年师范毕业后的祖父经教育界的前辈介绍进入海门其林小学任教，1937年任启东中学教师。

       1940年参加革命投身抗日救亡运动并加入新四军，在新四军的革命生涯中先后结识了梁灵光、刘瑞龙、陈国栋等老一辈的无产阶级革命家，并和这些老战友结下了深厚的友谊。1941年初春，陈国栋同志分派我的祖父担任苏中四分区税务六分处稽核兼海门大豫镇征收所长，三个月后的一天深夜，当地驻军叛变（原大生厂实警团改编），大豫镇各机关单位的干部被悉数扣押，在场面极度混乱和危机四伏的局面下祖父沉着冷静，伺机脱险，脱险途中越过高墙摔伤，祖父强忍着伤痛连夜找到上级组织及时汇报了此情况，分区下令追击至南通包场终于打垮了叛军，祖父因伤奉命回乡疗伤休养。

       同年深秋，几经辗转，祖父得到领导通知协同姜卓同志筹办新四军苏中军区干部培训学校，经过半年的筹办正式开学。为作掩护把学校更名为“私立弘毅职中”，姜卓任校长，祖父任校务主任，开学典礼上梁灵光同志来作报告，两月内日寇数次来犯，干部学校通讯员庄毅被捕，学校被迫转入游击教学，祖父也跟随大部队辗转。两年多在干校工作期间祖父又结识了粟裕、韩念龙、陈伟达、周一辉、李俊民、马一行等老同志和革命前辈。

       1948年初秋，在上海的解放前夕祖父奉命离开南通去上海从事地下工作，1950年初奉命组织江宁、普陀两区教师培训学习；同年8月祖父当选为江宁区人大代表、担任区教工会常务理事、区教育局小学教研会主任等职。之后数年祖父一直在静安区（江宁区后更名为静安区）教育局担任领导工作，1957年，祖父因给个别区领导提批评意见，被下放劳动，直到1979年才被平反昭雪并离休。

        多年的蒙冤，一朝得雪，祖父心情豁然开朗，欣然提笔写下了一首七言诗：

        暴雨横摧群英殃，云开重见艳阳天。

        莫道老圃秋景淡，东篱犹有晚菊香。

        这首诗或许是祖父几十年离休生涯最真实的写照。离休后的祖父不忘为党为民献余热，1980年祖父被借调通州市（今南通市南通州区）老干部局担任机关刊物的主编，编撰通州市文史资料和老干部老将军诗词选集。离休后的祖父生活过的很充实，每日里都会养养花草、挥毫书法、诗词创作、读报，一杯清茶、一壶浊酒、三五老友畅聊文学、时政。每每乡邻有生病的、蒙冤的、邻里琐事闹纠纷等事都会来向祖父求助、问策，祖父总是尽善尽美、无私的给予他们帮助，逢年过节祖父也每年给村里孤寡老人钱物的资助，帮助他们度过一个快乐的节日。祖父的晚年在乡里德高望重，虽他已离世十载，但他的高风亮节至今一直为故乡的中老年人所津津乐道。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又是一年清明，四野油菜花一片金黄，漫天黄花深处，我仿佛又见祖父的慈容，如烟往事油然而生。

        慈容已逝，此去经年，此后相逢唯梦中。

                                                                                    2017年3月2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