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维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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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县医院进修
经过几年的实践，我深刻体会到，我所掌握的医学知识，要适应农村复杂的疾病是远远不够的，龙其是抢救技术差的远，一个重危病人如果就地抢救可能就会生还，如果叫救护车送县医院，有可能就会死在半道上。回忆采药期间，住地村子一个妇女喝了农药，眼睁睁看着丢了性命，如果能掌握简单的洗胃技术，和一般的解救知识，农药中毒一般在农村医疗站应该是能抢救的，但当时我们村的医疗站还做不到，所以我决定去县医院进修一年。自己决定的事，大队当然不会同意，所以我去时是自费进修。
说起去县医院进修还得记一个人，因为你卫生局、县医院没一个熟人，你凭什么去进修？我是1962年高中毕业，65年去陕西公路局当临时工。这段时间我兼任大队团支部副书记，我们把青年工作搞得很活跃，那时候县委干部孙增辉负责青年工作，经常到我们大队检查指导工作，一来二去算是认识了。到70年代，孙增辉已升为县委副书记，多年不见了，还不知认得我不？我抱着忐忑的心情去试火，没想到孙书记平易近人，礼贤下士，一听说我想去县医院进修，说：好啊！刻苦钻研，追求进步是好事，我马上给你联系一下。随即给卫生局局长打了个电话，卫生局局长又给县医院院长打电话，没一会儿工夫就把事情搞定了，我就直接去找县医院张新吾院长。
关于孙书记，我还想记一笔，后来有事我找孙书记，那时候干部住屋都很简陋，办公室带卧室，屋中放个小桌，我去后他招呼我坐到小桌旁的小凳上，然后他也坐下来和我说话。此时有人喊：报告！他说：进来。进来的是公安局长，两手贴裤，两脚并拢，站端立正，恭敬的如同一个小学生。汇报完事情后，孙书记说：知道了，去吧。连“坐下”一句礼节话都没说。几十年过去了，像孙书记那样对下级严肃严格，对小民百姓却宽厚和霭的官我还很少遇到。
进了县医院才知道，其实进县医院进修并不是很难的事，因为县医院巴不得多些我们这样的白用的、使唤上顺溜的、不怕累不嫌脏的学习生。
我原本打算把眼科再深造一下，可当时县医院没眼科，我就报了外科，外科手术多，抢救病人的机会多。每当来了外伤病人，你就会听见尹大夫
记得有一次外科接了一个炭疽病住院病人，每次换药时要把那死黑肉都切掉再敷上药，到第二天换药时又坏死变黑了一层肉，白曲虫在腐肉内蠕动，赶处理换药毕差不多就到开饭时间，一想到那场景，饭怎么也吃不下去。
抢救病人是无时无刻的，那怕是寒冬深夜，一来了重危病人你就得立马起床投入工作。心脏按摩、人工呼吸、心脏穿剌、股动脉推糖……总之，当时县级医院所具备的先进抢救技术我都领略了。赶一年期满，我还能作兰尾炎、疝气、剖腹产等手术。
第十章 偷知识
在医院学习时，我们住在东院北二楼，二层只靠西盖了几间房，东边是个大阳台。二层最西边的两间屋子是藏书室，因久没人进去，隔玻璃窗看，尘埃满佈，凌乱不堪，有的窗玻璃已被损坏。小刘是医院的正式员工，和我住一间屋，我问小刘，不知谁掌管藏书室，能不能借几本书读读？小刘不屑地说：你问管库房或许还要找人，你问谁管藏书室，大可不必问，现在谁借书读啊！你不见那屋子多长时间都没人进去了。你如果想看书，走！我带你进去，我也想找几本书看看。于是我们打开一个窗户翻窗进去。他找了几本书，我找了《人体解剖学》《内科学》《外科学》三本书，我如获至宝，忽然想到一个奇妙的读书方法，就是把这三本书结合起来读，比如：读人体解剖的循环系统——心脏、二尖瓣、三尖瓣、主动脉、主静脉……然后在内科学上读循环系统那些病都属内科病，用什么药治？再在外科学上读循环系统那些病都属外科病，用什么方法治？我把十六开的病历记录纸从中间折叠作笔记，从此，每天下午下班后我就坐个小板凳爬个高板凳在二楼阳台上读书、做笔记，该画图时还画图。苦读了几个月，还真把那三本书认真读了一遍，做了三百多页笔记，因为太厚没法装钉，就托人找了印刷厂高师傅，用线装的形式装钉成册，还加了个黑牛皮纸封皮。
我很珍惜我这本笔记，随身带了好多年，它真是我的好参谋好助手，不管遇到什么疑难病，只要一翻笔记，便一目了然。即就是我无法治疗，也起码能给你讲个来龙去脉。后来不知谁借了我的笔记没还，问了好多人都没找到，真是我人生的一大憾事。
还得承重宣布：我不是偷书賊，书读完后又送回了藏书室。说我偷知识我无话可说。其实，书本是最无私的老师，你跟真人老师学，那个老师能毫不保留地把他的技能完全教给你，这就需要你眼尖、脑子灵、悟性高。而读书就不一样，没有那个著书者在写书时打埋伏，尤其是科技书。
偷知识的另一绝窍，就是亲自实践，记得有一次抢救一个重危小孩，没抢救成功，小孩死了。那是一个晚上，病人家属很痛苦，本来尸体是交给家属处理的，家属说：我环境不熟悉，就请你们替我处理一下吧。这真是个好机会，于是我们几个学徒就在手术台上做了剖腹探查、肠吻合等手术。还打开胸腔，心脏、肺、膈、食道、气管等的位置看得清清楚楚。完了，又把切口缝合好，帮老乡把婴尸处理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