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维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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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第一例白内障手术
我反复地看书，温习着作手术的过程。甚至闭上眼睛，可以把作眼白内障手术的详细过程给你描述出来。可谁要你作呢？这就如同一个掌握了十八般武艺的武林高手却一时找不到对手而英雄无用武之地。后来我想，作白内障手术确实太难，风险也大。一次我在中医眼科上看到：眼起雲雾内障生，金针一拨目光通。知道我们的先人已能作白内障手术。是谁发明的不详。怎么做？西医眼科手术学上却有详细记载，于是我就想先作针拨白内障手术。
我们队的李二哥。当年我初回农村，他当队长我当会计，两人关系很好。有一次他请我为他母亲看病，我发现老太太行动迟缓，摸摸索索。就问怎么回事？答曰：这些时候眼看不见了。我给检查：标准的老年性白内障，光感也好。就说：这病我能作手术。二哥说：“你老弟我知道，你说能干的事决不含糊，那你就给作吧。”我说：但我得声明，我能作但不能保证就一定成功。好了大家欢喜，不成功也莫埋怨。同时也须征得大娘同意。
老太太说：“咱家大小人有病都是请朝娃<我的小名>看，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你就大胆治吧，看好了我明明白白活几年，看不好我还不就是个瞎老婆子。”
万事开头难，我虽然答应了给老太太作眼手术，但还是心里紧张。我积极的作准备：器械消毒、约好助手。同时给老太太再作了次详细检查：心脏、血压是否正常；有没有出血不止的病史；有没有药物过敏史等。
作针拨白内障手术和作其它手术不同，不是睡在手术床上作，而是坐在椅子上作。同时作了手术后不能走动颠簸，还要在床上坐七天。
手术基本顺利，当我把混浊发白的晶状体从眼前拨开时，老太太激动地说：“啊！我看见了！白亮白亮的，大夫戴的白帽我都能看清。”我说，大娘你先别急着看，等伤口癒合完全恢复了你再看。我缝合好伤口，盖上纱布，与家属把患者抬上床。开始一两天病人还能坚持，但后来老太太坐的腰酸臀痛，不断地倒腾。我怕影响手术效果，让她半臥、平臥头竖位等。
取掉纱布后，虽然还能从瞳孔下沿看见那白色晶体在晃动，但它已构不成视力障碍。病人活动自如，还能做些简单的活。我在日记上记下了这个特别的日子——1975年5月24日。
这是一个特大喜讯，因为当时县医院还没有眼科。也就是说这是我们县作的第一例白内障手术。我们给卫生局报了喜。记得当时是吴庭瑞任局长。现在，吴局长已八十多岁了，那次相遇，他还提及那件事。
第二十章 继往开来
第一例白内障手术成功后，大家都在传我能把瞎子治成明眼。所以求我看眼的人也就多了，当然，不是所有的瞎眼都能复明，比如：绝对性青光眼，失去最佳手术时机，作手术也只能减压，没法复明。还有诸多眼底病失明后就很难恢复。我要更多地掌握眼科知识，不光要治盲，还要宣传预防失明。
有一天，九队一位老太太来找我，要我给她失明十四年的老姐姐看眼。什么情况？原来，这老太太是山西河津人，从小家内把她送了人，辗转嫁到我们村。姊妹们再没见过面。后来她家在河津清涧大队的姐姐打问到她的下落，就由孩子送来姊妹相聚。但姐姐失明，相聚却不能相见。
我检查得知，又是一例标准老年性白内障。而且老人身体健康，脏器无异常。两眼光感都好。就是失明时间长，视力术后能不能恢复我心中无数。
老太太求医心切，说你就大胆治吧，治不好大不了她还是个瞎子，若果真能看见了，那我真要谢天谢地呢！我按常规讲清利害、责任关系。她同意我就治。
有了第一例的经验，这一例手术作得更顺利。没想到失明十四年的眼视力还恢复得那么好。失散多年的姊妹能相见了，老人高兴异常。几年后，我去清涧出诊，回访过这位患者，一进门就见她坐在院里剥玉米。我问她术后好吗？她说好好好！你看，我不但生活能自理，还能帮孩子干些力所能及的活。我问为啥不把那只眼也作手术？她难为情地说：孩子不让作，也没必要。啊！可悲天下儿女心。
此后几年，到我们医疗站看眼作手术的很多，远至山西河津、稷山，陕西宜川、合阳、黄龙等。手术涉及白内障、青光眼、斜视、眼外伤等。
有两个小插曲，值得一叙。
山西河津固镇有一个青年领着他的未婚妻来看眼，那姑娘长得很漂亮，就是一眼是斜视。我给作了矫正手术。后来遇见那青年，他却苦着脸告诉我，他的未婚妻眼治好后看不上他退了婚。可见人间也有好心做好事却没好报的。
固镇刘氏，孩子不慎被锐器剌伤一眼，失明。我检查后是外伤性白内障，须作手术。但这样的手术我未作过，同时又是六岁儿童，但作就要使用基础麻醉，风险大。我劝刘氏带孩子到大医院去治，但他表示对我十分信任，一定要我治。我再三推辞，他反而说我过于谦虚。没办法，就决定给孩子作手术。当时的心态，我查阅日记，是这样记载：我想起毛主席的教导，“人类总不能停留在一个水平上，要有所发现、有所发明、有所创造、有所前进……”于是我就和站长商量，召开全站同志会议，说明手术的重要，基础麻醉的危险性。如果发生意外如何处理。并重点分了工，手术中间大家各负其责，严阵以待。接下来，我就作手术准备，有些器械，我们没有，比如吸针，我用粗针头磨钝改制。我反复看书，熟悉手术步骤。功夫不负有心人，手术成功，患儿视力恢复。
我们医疗站开展眼科手术的事绩引起了上级领导的重视，省、地、县卫生系统领导到我们站参观，给予鼓励和指导。1978年地区卫生局给我们站调拨手术床一张；显微镜一台；外科器械若干。可惜那张万能手术床到县卫生局被调包给了龙门卫生院，而给我们的是龙门卫生院退下来的一张妇科手术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