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迷蒙少年》
1986年妻子从村小学调到大池埝中学教书。学校一千多学生没校医,薛校长知道我是医生,就与我商量让我兼校医,学校提供房屋。于是87年我把诊所搬到了大池埝中学。
学校基本上都是健康人群,疾病相对较少,虽还有校外群众来求诊,但比在村内闲多了。这给了我专心写作的机会,我的很多作品都是在我的医务室创作的。
有一年,校长与我商量,说把给妻子分的副课——初二四班生理卫生课让我代上,这样既可减轻妻子负担,又可加强对学生卫生知识教育。为了不影响我的业务,特意把每周的四节课排在一天。这给了我锻练表达能力和深入学生的机会。我用文学语言、艺术的形式讲课,力求简洁明了,幽默风趣,吸引学生。我做过试验,每天重复讲四遍同样的话,赶到后两节课,从走上讲台第一句话“同学们”开始,到最后一句话结束,刚好下课铃声“镝铃铃”响起来。
后来产生灵感,写出了十集电视剧《迷蒙少年》。心情激动得如喜得贵子,爱不释手。进而想,这么好的故事如果让人剽劫了怎么办?于是不顾家人反对,掏600元〈当时抵普通干部三个月工资〉把剧本在中国作协“影视文学著作注册中心”注册。
1994年5月“陕西省第二届医学科普学术交流会”召开,我投剧本被选中,在西安金龙酒店参加会议,“中华医学会陕西分会”颁发了论文证书。
随后信心满满四处投稿,但每每碰壁。且不说“触电”难。那时还不太懂写影视剧本,《电视·电影·文学》编辑在回信中如是说:“《迷蒙少年》讲述了一群处在青春期的少年人的生活片段,并在剧情中贯穿了一些科普教育,生理卫生常识,很有创意,也有意义。从剧本的整体来看,作者有文学功底,对影视剧本写作有一定了解,但又缺乏经验,剧本的整体结构,细节安排,人物对话都显得稚嫩,没有章法。”西安某影视公司一位女编辑回信说:《迷蒙少年》作电影太长,电视剧太短。但语言优美,故事感人,你不如把它改写成小说。一语点醒梦中人,于是我就把《迷蒙少年》改写成了十三万多字的小说。
后来忙于写《三部曲》《朗孟驿》等,就把《迷蒙少年》搁一边了。赶那些书都出版了,想起还有一个心爱的“孩子”,拉出来重温再改。恰逢2018年陕西省文化厅“百人计划”资助出版工程征稿,我就投了书稿。本不抱什么希望,可意外入选了。欢喜若狂,翘首盼望,却终审落榜。真是命途多舛!我不死心,文稿又送到出版社。“孩子”呀!你能出世吗?
第二十九章 鲁院十日
上世纪八十年代,文学杂志兴起办函授热。我曾参加过诸如“长城文艺”“艺宛”等好几个杂志的函授学习。最重要的是连续参加四届“人民文学”杂志办的高级函授班学习,我的《寂莫的荒沙滩》刊登在“人民文学”副刊上。
1988年的元月末到二月初,人民文学杂志在北京鲁迅文学院办了为期十天的“高函班学员培训班”。参加人数600多人。那是我第一次上北京,大会组织学员去天安门广场,在毛主席纪念堂瞻仰毛主席遗容。游览了北海、颐和园、香山、故宫、八达岭长城、十三陵等。我第一次领略了祖国首都的美丽和伟大。
在大会的餐桌上,大冬天内吃上了新鲜疏菜,感觉很新奇。用餐快结束时,大会工作人员大声说:谁如果没吃饱,还可以领一份大米或镘头,这使我很惊讶,因为那时在县、乡,从来开大会主食都是定量供应,晚上加班,能吃一个补贴馒头就觉得很高兴。而在北京,改革开放的步伐已是“春江水暖鸭先知”。
我被分配与南方的学员同住一屋,那时还睡大铺。那些江苏、浙江、湖南等地的人说话我听不懂,几乎无法交流。有一次,我对身旁的一位学友说:咱俩斯敢着出去转转吧。引起一屋子笑声。我又说:咱俩相跟着出去吧。他们还笑。我问:那你们把两人结伴出行怎么说?他哇哩哇啦给我说了半响,我还是没听懂。没办法,我只有不说话或少说话。直到会议结束前一天,大家排队预订车票,我和一个富平老乡相邻,两人才好好说了一会儿互相能懂的陕西话。从那时我就意识到,非学普通话不行,一定要用普通话写作,否则就没出路。
那时刘心武任“人民文学”主编,和韶华等领导都讲了话。作学术报告的我记得有鲍昌、张辛欣等。那时虽已读了许多有关写作的书,看了许多函授教材,但听名作家亲自讲课,还是有“听君一席谈,胜读十年书”的感觉。
2月2日下午,安排学员在讲授厅与函授老师会面。那时没有微信,学员与老师都是书信往来,谁也没见过谁。长时间的文字心灵交流马上就要真人相见了,我的心情非常激动,审视着前排面学员而坐的各位函授老师,哪位是我的函授老师周达宝呢?负责人杨兆祥老师一一介绍着。念完了也没听到周达宝的名字。
礼堂里乱哄哄的,找到老师的都兴高采烈地与老师相见交谈,剩下没找到老师的像没娘的孩子,挤着、问着、寻着。负责人又宣布没来老师的名字和住址。
张晓枫同志和我同一个老师,我们就循着地址去和平街十一区21楼一单元6号去会周达宝老师。周老师幽默诙谐,一见面就说:“没想到吧!一个有着男人名字的人却是女的。”气氛一下就轻松活跃了。周老师是人民文学出版社的老编辑,曾经为矛盾等大作家编辑过书。周老师的爱人王文是大学教授,也很随和热情。屋子内堆满了书,名副其实的书香之家。周老师执意要为我们做饭。王老师就领我们到他的书房内为我们操作示范电脑,我是第一次见电脑,那时可能还没有中文打字软件,打出来的都是英文,王老师又用打印机打印成稿。我虽两眼墨黑,但我相信中国人一定会研发出中文打字技术的,我那时最大的向往就是用电脑写作。
临别时我们说:周老师,保重身体,我们还会再来看你的。周老师却笑着说:“什么时候?如果是二十年后,我也许就变成土了。”
此后,我再没参加函授班,但一直和周老师保持着联系。2002年我去北京参加“三个代表的忠实实践者‘人民文学’优秀报告文学奖”颁奖大会,去拜望过周老师,她已白发苍苍,但精神矍烁,声音宏亮。怀里抱个大黧猫,仍然漫游在书和知识的海洋里。后来,每年的农历正月初一我都要给周老师打个电话,送声祝福,直到2018年春节,电话没打通,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那个和我出师同门的张晓枫再没联系也没见过,我在网上查,叫张晓枫的好几个,是不是河南那个小小说写出名了的张晓枫呢?
记得那时“人民文学”发了一首诗《伸出你的舌头红艳艳》。读起来剌激、恐怖、新奇,似乎理解作者想表达什么,又弄不懂作者在说什么?想,这大概就是所为的朦胧诗或曰意识流吧!这样的诗也能上人民文学杂志,那文章到底该怎么写?记得有伟人说过:“艺术的最高境界是无境界。” 我隐约看到了“最高境界”但似乎什么也没有。我进入了鲁迅说的“人生识字糊涂始”状态,但又不尽然。似乎清楚了什么,又觉得模模糊糊。心里杂乱无章,但却豪情满怀。像吃了一肚子桑叶的春蚕,相信总会抽出千丝万缕的丝来。
我只能这样来总结和描述鲁院十日的感想和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