稻香雨韵

陈文华（哈尼族）

今夜，窗牖闻雨声，云缝清月远，细风轻送雨韵籁。我在屋里，闲窥几丛幽篁潇潇呓语。

庭宇静，雨脚好似霓裳羽衣舞，檐下残铝桶，银声绵远。好想赤脚走曲巷，往来不逢人，雨洗青石板，青苔墙脚立，屋隙漏光，照燕巢，旧时王谢堂前燕，做往日温馨的梦。

今夜，雨敲窗。打开微信，发现多年没联系的好友发一个视频来，很有意思。课堂上，教授在塑料筒里倒进高尔夫球，问学生：这灌子满了吗？学生回答：满了。教授又倒进小石头，又问：现在满了吗？学生回答：满了。教授再倒进沙子，问学生：那现在呢？这灌满了子吗？学生回答：满了。教授又倒进啤酒。教授说，现在把这灌子想象是自己的一生，高乐夫球代表重要的事情，比如家庭、健康、热情。小石头代表一些次要事情，比如房子、工作。沙子代表一些小小事情。如果把沙子先倒进去，那么高尔夫球、小石头就倒不进去了。学生问：教授，那啤酒代表什么？教授说：无论多忙，记得喝一杯啤酒，与朋友相聚。形象生动的人生课。

这样的夜景，适合一个人闲思。聆听稻香雨韵，我微开一缝窗，凉风潜入，稻花香里说丰年，一旺火塘，静待秋野流金，青蛙用母语歌颂阳光的恩赐。整个季节，我的思绪没有迈出雨韵清泠，月色无声，我没有二十四桥明月夜，没有江枫渔火对愁眠，只有一窗清月入怀。我在岁月的拐弯处，耕耘一丘文字，迷茫时，柳暗花明又一村，别有愉悦暗滋生，天无绝人之路。孤独时，无限风光在险峰，独自探密，竹仗芒鞋轻胜马，坐看云起时，荡胸生层云，以手拂鹰，九天揽月，驾龟游龙宫。远眺，野渡无人舟自横，大漠孤月照，巉岩瀑流万壑雷。享受孤寂这一饕餮精神盛宴。窗外，雨敲。

百尺高楼临大道，轿车过往频，午夜的都市，是灯的世界，宛如天上宫阙。来自乡野的打工族，乡音未改，带着稻香一缕，如蚁忙碌。耳畔响起那首经典老歌：“不要问我从哪里来，我的故乡在远方，为什么流浪，流浪远方，流浪……”在都市流浪，不会孤寂，因为身后有故乡的天空，山间轻流的小溪吟唱着母亲的招魂曲。今夜，雨婆娑，蛙呜成片。

回家的路，东边日出西边雨，没伞的孩子努力奔跑，心无旁骛。有伞的孩子，慢踱哼歌。无奈，天有不测风云，一阵狂风暴雨席卷，伞吹飞，成落汤鸡。在稻边田棚下，一起烘干湿衣。

我的时间，在诗海里且行且吟，我的故事如窗外雨韵，单调、重复。好想仗剑走天涯，放下所有，野旷天低树，星月落镜湖，残舟畔卧石。在他乡的屋檐下，盈一袖稻香，蕉窗夜色，禅恋一滴旧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