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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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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7/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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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走在陕北高原

   行走在陕北黄土高原大地,任山头的徐风吹起衣角,吹皱黑红的脸庞,吹扬蓬乱的花发,吹落苦涩的浊泪……一滴,一滴,落入这片深厚的黄土地,倏忽不见。祖祖辈辈的黄土儿女,从土地中来,又从土地中去。唯有这片热恋的黄土地,才是人生可能的最终归处。黄土地上留下的那一串串熟悉脚印,抒写成一首首荡气回肠、凄美婉转的信天游,不由令人感喟万分,千年传唱!

   游子归乡,穿起了母亲亲手做的千层底纳布鞋。寻觅着祖先贤达的脚印,再一次将这片饱受沧桑的故土,一步步切身丈量。高原上挺拔的白杨树突兀地翠绿着,巴掌大的叶子如一面面小镜子,反射着耀眼的青光。高原的天空,瓦蓝瓦蓝的令人一阵阵眩晕……

  陕北高原情悠悠、路漫漫。飘忽的白云翩翩而过,诗圣杜甫一袭布衣长衫。走过鄜州月,走过跑马梁,走过杜甫川……“今夜鄜州月,闺中只独看。遥怜小儿女,未解忆长安。”安史之乱开启了诗人高原大地的逃亡生涯。“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临时安置妻儿的陕北小山村——羌村三首中“请为父老歌,艰难愧深情。 歌罢仰天叹,四座泪纵横。”杜甫现实主义的诗歌,饱含亲身经历,亲眼所见,注入了一种壮志难酬,抱负落空的悲沧心情。面对黄土高原特有的沉稳空旷地貌,呈现在世人面前的诗歌,是一种悲壮、苍凉、厚重的复杂情感。

  传说中的陕北高原,曾经也是草丰林茂的富饶之地,这话我信!储量巨大的神府煤田告诉我,大陆第一口油井告诉我,绕开高原的几字形母亲河告诉我——这块厚重的黄土地,曾经就是襁褓中幸福的孩子,富饶的家园。因为富饶,就会引起外来部族的觊觎,雄伟的万里长城不是为了遮挡风沙,而是为了抵御外来侵略。

  金戈铁马,烽火狼烟。

  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战争,何况富裕的农耕文明与游牧民族交汇之地。不可避免地就会爆发出掠夺与抵抗,侵略与反击。马凌凌,风潇潇,残酷无情的冷兵器捉对厮杀。匈奴,女真,西夏,后金……北狄彪悍的铁骑轮番犯境践踏。“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历史上来来往往的拉锯战,使得这块美丽富饶的黄土地,倍受践踏和煎熬。“一将功成万骨枯”,“万里长城今犹在,不见当年秦始皇”!就是这块厚重的土地,李广大将军来过,狄青大将军来过,范正文工来过。武将文官,戍边报国!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就在这块日渐衰败的黄土高原上,经过一次次战争洗礼与沉淀,却意外地促进了民族文化的大融合。一座座千年古刹,一孔孔佛道石窟,一尊尊罗汉画像,一层层镇山宝塔……默默诉说着历史的苦难,娓娓道不尽无数英雄豪杰的丰功伟绩!

  行走在苍凉的黄土高原,寻觅着先贤达人的足迹。战乱的烽火,吞噬了无数珍贵的汗青文册。唯独当地亲历了万般磨难的老百姓,悠悠众口代代相传!民间的二胡,三弦,梆子戏;陕北说书,陕北道情,信天游仍在传唱。“米脂的婆姨绥德的汉,清涧的石板瓦窑堡的炭。”勤劳的老百姓,面对着腐败朝廷繁重的苛捐杂税,不堪忍受。跟随着揭竿而起的李闯王,杀进了北京城,夺取了明王朝的万里江山。前驱财狼,后进虎豹,小农意识的起义军,最终注定了九宫山失败于清军的悲剧结局。

  陕北人薪火相传的反抗意识,就此点燃。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共产党人刘志丹,谢子长领导下,开辟了第一块陕北根据地。吴起镇的胜利大会师,成为了中央红军长征路上的最后落脚点。十三载革命春秋,数万名仁人志士,都为了一个共同的理想信仰。迎着着东方的曙光,朝圣般涌向这块充满神秘色彩的黄土地。

  陕北高原再一次成为了全国的焦点。满山遍野血红的山丹丹花见证;阳洼洼的糜子背洼洼的谷子见证;南泥湾大开荒残缺不全的老撅头见证;小米加步枪的红军老战士见证。这块厚重的黄土地,竭尽全力地养育着中国革命的希望,一步步从低落走向辉煌。

   千疮百孔的黄土地,凤凰磐涅般浴火重生,革命的摇篮在苦难中依然低咛浅唱。宝塔山的朝霞光芒万丈,嘉陵山的石刻意味深长。面对范正文公的“高山仰止”、“先忧后乐”;面对毛泽东居住过的简陋土窑洞。昔日的“委员长”蒋中正陷入了沉思,亲自手书了“全民导师”四个大字,篆刻其上。是在称颂范仲淹?是在缅怀孙中山?还是在赞扬毛泽东?斯人已逝,不得而知。

  行走在高原大地,捡拾着岁月的碎片,复原历史不朽的长河。陕北高原的大山,犹如憨厚淳朴的高原汉子。山连着山,山套着山,憨厚中不失稳重,淳朴中不失敏捷。陕北退休老干部冯爱祥,踏着一代伟人曾经走过的脚印,再一次重新“转战陕北”,拍摄记录了《毛泽东和他住过的窑洞》,抢救了差点消失的珍贵记忆。贺敬之饱含真情实感的:“一回回梦里回延安,双手搂定宝塔山”。北京陕北紧相连,梁家河清冽甘甜的知青井,“吃水不忘挖井人”。“路遥”知马力,一部宏伟的陕北高原史诗性文学巨著,《平凡的世界》故事里有你也有我,再一次在陕北大地轰轰烈烈上演。

   陕北高原的阳光,依然那么的耀眼红亮。宽阔的柏油公路被晒的发烫,一脚踩下去软绵绵犹如落空,逃也似的奔向路边踏实的黄土梁。疾驰而过的小轿车,车尾排泄出一股青烟,混杂在风尘飘荡。飘荡的空气中传来,一阵阵对“步扛者”的疑虑,诧异,同情与不屑。现代社会的步行出行者,无疑与“丐版”的神经病人迴异。自古所谓的“穷酸”文人,本来就与“精神病人”难以辨别:“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

   陕北高原曾经熟悉的山峁沟洼,漫坡牛羊;鸡鸣狗吠,农田炊烟,已经不复显现。曾经四处飘荡、粗犷婉转的信天游,如今也已经很难听得见。那些会唱歌的“三哥哥”、“四妹妹”渐渐老去。缺牙、耳聋的老人们,斜依在村口的大树下,期盼着远方儿孙的回“家”。四处漏风的山沟沟,山岔岔,呜咽着陕北高原残缺不全的故事。

  花开花落,此去经年!

  一股股浮躁的“拜金风”,从大洋彼岸吹来。吹过了东南沿海,吹过了大中城市,同样也吹到了陕北黄土高原山头沟岔。迷茫的黄土儿女们,终归还是经不起“经济光环”的无限诱惑。怀揣着对潜移默化“孔方兄”的无限崇拜,想方设法挤入了城市的高楼大厦。素有“收割机”之称的房产商,尽情吹嘘的摩天大楼,承载了多少农村年轻人“登天云梯”的梦想。远离了脚踏实地的黄土地,一起蜂涌向钢筋混凝土的牢笼。你在我头上睡觉,他在你头上撒尿。一层又一层的“鸽子笼”,又何止十八层?谁有能说的清,密植的大城市,究竟展示的是人类的进步?还是贪婪的后果?

   有诗人幡然大悟,我们想要的幸福生活,原来就是能拥有一个幽静的小院,一亩三分菜地,悠然自得的田园式生活。这样的日子,我们的祖先们早就达到,简简单单的“脚踏实地”,如今却变成了一种奢侈的生活!

   行走在陕北黄土高原的大地上,熟悉温热的泥土气息,是那么的令人思恋感慨。踏着一代代先人们的脚印,登高眺望、低头思索!山坡上鲜艳的山丹丹花,开的血红灿烂。它们是汲取了无数先烈的血和肉,才会在这块土地上生根发芽开花。深厚的黄土地,湮没了他们已经腐朽的身躯;美丽绽放的是,世世代代永垂不朽的陕北高原精神!

  “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北国风光,如今已经满目葱茏,秀美山河如画。曾经祖祖辈辈翻越过的无数大山,淌过的数条河流,也逐渐恢复了本该有的苍翠和清澈。无定河,延水河,汾川河……一条条高原的脉搏,汇聚成一曲曲雄壮的“黄河大合唱”,继续奏响着祖国繁荣昌盛之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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