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片枯黄,毫无生机的槐树叶子仍倔强的留在枝头,却在冷风中瑟瑟发抖,摇摇欲坠。可面对这一片萧瑟的冬日景象,我依然可以找到爱上它的理由:每到这个季节便能吃到一年中最为鲜香可口的腌花菜了!
这里所说的“花菜”并不是西兰花,而是大家常见的雪菜,我们合肥方言叫它花菜,其实食用的并不是它的花,而是叶,并且不能新鲜烹煮,只能腌制,所以叫它腌花菜或腌菜。
腌制花菜并不复杂,可腌得不好就会有酸臭味。父亲是腌制花菜的好手,他能把花菜腌出酱的香味,打开密封的菜坛子,立刻满屋飘香,甚至屋外都能闻到。如果你面对满桌酒菜,并且已酒过三旬,菜过五味,再无胃口吃饭了,或是你感冒初愈对吃饭还当苦差应付,若此时来一盘父亲腌的花菜,无论是放青椒蒸的,还是配豆腐肉丝炒的,你只闻那香味就会胃口大开,尝一口更觉吃饭是种享受,即便肚子饱了,嘴上还意尤未尽!
花菜一年收获两季,春花菜和冬花菜,尤其是经过霜冻后的冬花菜最为脆嫩、鲜香。记得小时候,每到冬季,满畦的经过几场霜冻的花菜肥厚的叶子已泛白。这时父亲选个晴好的早晨,把花菜铲倒放地里晒一天,到傍晚担到河边清洗,晾干,第二天就可以腌制了。
腌 制花菜时,全家齐动手,我和哥哥把花菜叶子拨下来,整齐码好,母亲把拨好的菜叶放大盆里切碎,父亲就把切好的花菜一层层撒些细盐,再轻轻揉搓拌匀,然后装坛密封。父亲往往此时会给我们讲些有关花菜的往事一一
那还是解放初,家里虽有几亩薄地,可爷爷不会打理,奶奶看着荒芜的田地一气之下带着尚年幼的父亲回到娘家。可那时到处都一样缺吃少穿的,娘家也帮不了她什么。由于严重的营养不良,那时已四、五岁的父亲却不会走路,还在襁褓之中,一个普通的水痘就险些夺了他的命。为了救父亲,奶奶就背着他(那时娘家没人有空帮着带孩子)划船到河里采菱角,然后用菱角到集上换些草药和玉米面,回来帮满身水泡的父亲敷上草药,再熬些玉米糊伴些蒸熟的腌花菜喂他,总算把他救活。在一次采菱角时,由于太累,奶奶眼睛发黑一时失去平衡,船翻了,若不是有人相救,母子俩都会淹死在河里。
说着这些辛酸的,会让人落泪的往事时,父亲是带着微笑,一边说着,一边把腌好的花菜往坛子里填装,好像他在说别人的故事。如今全家一起腌花菜的场景又成了我的辛酸往事,因为父亲已经因病去逝了,这样的场景永远都不会再现。
如果说能吃到一年中最鲜香可口的腌花莱,是我爱上冬天的理由,那么冬天也有一个让我悲伤的理由:父亲就是在08年的冬天永远的离开了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