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上溪头野菜香

时下，正是春上溪头，野菜飘香的季节。只要你稍加留意，就会发现，田埂边、麦地里、山坡下、甚或是杂草丛里，有不少野菜的身影，如荠菜、藜蒿、春笋、蕨菜、软萩、柳芽等等。之所以称之为野，是因为农人们在自家田地里并不专门种植，而它们对出生之地，也从不挑三拣四，只要有阳光、空气、泥土、雨水，便可安身立命。它们能忍受零下的严冬，待到山花烂漫时，便大片大片地冒出头，生命的整个过程都充满了严峻地挑战。

藜蒿。又叫艾蒿、水蒿、泥蒿、藜蒿、芦蒿，每年二三月，藜蒿紧跟春风冒出来，开始匍匐在地面，菊状的叶面翠绿色，背后有一层灰白色的茸毛，根茎像一个小手掌紧抓地皮，用力地向上生长。北宋大文豪苏轼《惠崇春江晚景》就写过藜蒿，诗言“竹外桃花三两枝，春江水暖鸭先知。蒌蒿满地芦芽短，正是河豚欲上时。”很多人都知道前两句，很少注意后两句里面藏着早春的三种美食，绿的蒌蒿、白的芦芽、肥的河豚。蒌蒿，属于菊科蒿属植物，多生长在低海拔地区的河湖岸边沼泽地带，天然的水乡美味。苏轼在黄州第一次尝过以后便贪其美味，留下色香俱全的诗篇。藜蒿的新鲜茎干可作为蔬菜食用，脆嫩可口、味道清香、滋味鲜美，所含营养也十分丰富。藜蒿还具有食疗作用，具有清热解毒、预防牙痛喉痛等功效。藜蒿适应性广，我国南方多数地区均可栽培，为满足市场需求近年来采用大棚或双膜覆盖进行反季节栽培，春节前后上市获得更高的效益。藜蒿炒腊肉，是江南人都爱吃的一道春菜，它脆脆的，嫩嫩的，配上腊肉，咀嚼的时候，一股乡野之气令人满口生香，清新至极。现在的人去超市，十来块钱买回一把藜蒿，人工种植的，切割整齐的根茎齐刷刷地摆放在柜台，也脆也香，但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荠菜。“律回岁晚冰霜少，春到人间草木知。”春归大地，冰化雪消，万物复苏，当草木刚开始发芽萌动的时候，大自然馈赠给人类的报春菜——荠菜，已是身青叶绿了。荠菜的生命力较强，经冬不死，先春而萌。它匍匐在地面上，颜色是浅褐色，经春风一吹，那些躲在田间地头、山坡沟壑、果园麦地的荠菜就开始返青。一场春雨后，它就会变成嫩绿色，一团团一簇簇，胖嘟嘟的，散发着它独有的清香味儿。荠菜既是我们餐桌上的美食，也是一种地道的药材。民谚有云：“三月三，荠菜当灵丹”“吃了荠菜煮鸡蛋，鹅卵石头踩得烂”。这些都是指其药用价值，农历三月三的荠菜食用的话其叶已老，味道不如雨水前后的荠菜鲜嫩可口。药用部分主要用荠菜花，它富含荠菜酸、蛋白质、胡萝卜素以及人体所需要的各种氨基酸和矿物质，具有和脾、利尿、止血、明目、抗癌等功效。春来荠菜香，到田野里走走，既能呼吸到新鲜空气，又能挖些荠菜尝鲜，大自然纯美的气息伴着荠菜独有的清香，真叫人乐此不疲。初春的田边，人们拿着铲子，提着篮子来采摘荠菜。就在这一提一挖之间，一簇郁郁葱葱，便从田间一下跃入篮中。

蕨菜。春天刚到，细嫩的蕨菜便从地面探出了头，好奇地张望着世界。蕨菜，又名拳头菜、猫爪、龙头菜等，是蕨类植物的一种。茎细杆高，棕色细毛，叶为绿色，长大成茅草。它们一簇簇挤在一起，叶子连着叶子，中间的嫩芽争先恐后亮出快乐的身体。“堆盘炊熟紫玛瑙，入口嚼碎明琉璃。溶溶漾漾甘如饴，但觉馁腹回春熙。”明代诗人罗永恭的这首《捣蕨歌》，就是赞誉野山蕨美味情怀的。蕨的嫩茎可吃，称为“蕨菜”；根可滤洗淀粉，称为“蕨粉”。蕨菜不但可以吃苗，还可以吃其根。蕨根挖来后，洗掉泥巴，用石磨磨碎，清水淘洗，留下汁液让其慢慢沉淀，并多次换水，直到沉淀的粉完全变白。吃的时候，把锅烧热，将蕨粉倒入，不停搅动，就变成了蕨菜粑，可以直接煮着吃，或炒着吃。在爆炒野山蕨时，倘若再加进一些腊肉丁儿，那味道就更纯更香了，回味无穷。

软萩。是一种很普通的小野草，叫软萩草。别名鼠曲草、软雀草、清明草、灰灰草、香茅、佛百草、绒毛草、毛耳朵，主要生长在田边地角。适逢清明前后，长得正欢，如期与春天相约，给乡村增添一份足足的野趣。它具有味甘、性平、具有降血压，治疗消化性溃疡，以及祛痰、镇咳、镇痛的功效。它所开出的黄花中含有丰富的蛋白质、脂肪、粗纤维、矿质元素及氨基酸，具有很高的食用性。每到这个季节，大别山麓一带的人们，就会将从田沟地边采集回的，鲜嫩的软萩草直接捣碎，加入糯米粉和粘米粉、清水，做成圆形面团，俗称软萩粑。做好之后，放置铁砂锅里，用干草柴火烧烤，双面煎至略微焦黄至八九成熟取锅，然后采取三种方法将粑做熟，即：一蒸，用蒸锅或者放在米饭上蒸熟；二煎，用平底锅或电饼铛，给少量水和油，边煎边焖，煎至焦黄松软；三烤，将粑放进微波炉，开中火，时间大约3分钟左右。做熟后的软萩粑，俨然是一件件精美的深绿色玉器，观之便已诱人。圆圆的软萩粑既是孩子们的最爱，也是成年人的养心美食。取一个煎好的软萩粑，一口咬下去，糍和、糯软、爽滑，香糯可口，甜蜜的滋味溢满心间。那股野菜特有的清香，既入了鼻孔，也抵达心间。色、香、味俱全，小小民间美食此时胜过满汉全席。吃在嘴里有一种吃进春色的感觉，甜而不腻，香软可口，别有风味，深受乡亲们喜爱。

还有春笋、柳芽。春笋不必多说，大家都熟知。而对柳芽，有的人可能有点陌生。柳芽别名柳实、柳子、清肠草，是一款极具春天气息的食材，它的口感爽滑又鲜嫩，柳芽菜主要是春季未开花絮之前采食嫩芽，若长大成叶，不仅老韧不耐咀嚼，而且本来的苦味就更加浓郁而难以下咽了，不能食用了。芽含有丰富的蛋白质、胡萝卜素、维生素C、钙、铁、多种氨基酸等，少量食用对健康有益，柳芽含碘丰富，对甲状腺有疾病一定疗效，柳叶中还含有柳酸和水杨酸糖甙，是天然的阿司匹林，可消炎杀菌、散热、抗血栓。柳芽可泡茶，将柳芽收集起来，蒸后阴干和茶叶一起泡茶饮用，茶水颜色碧绿，不仅闻起来十分清香，而且还有去火润燥，清心明目防病治病的功效，柳叶查据传还是康熙皇帝的最爱。柳芽有苦味，做菜时用盐水泡一下，然后用开水焯一下可去掉大部分苦味，仅剩的一点淡淡的苦味则是它的迷人之处，加上麻油、食盐、蒜、香醋拌匀当菜吃微苦清香，别有一番独特滋味。

正值春季，家门口的野菜，葳蕤潋滟，一副野蛮生长的样子，春风化雨中，似绿波在无边地蔓延和起伏。平日不见农民播种，也不见他们把草头剜去卖，四邻八舍可以随便下田釆摘。在塘水中清洗一下，将绿色的叶子、茎梗拿到灶台，就有一股特别的清香扑鼻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