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场雨（组诗）

清晨的第一场雨

比蛙声来得更早一点
如浪的蝉鸣，像风迸涌
纷扰的空气压住身体，蹭响湿漉的石板
某些灵性的声音
任性证明，存在，又或许表示来过

每天的清晨，如常醒来
对话一堆患得患失的落叶
洼地的积水凭地长出的眼睛
注视一些忧郁的花草
而我更喜欢看我的影子
直至雨停


写信


没有一片流云相同
活着的姿势
像每个日子的重复或变换
总想留点痕迹
踩过的小山路抹匀
未来的颜色


半坡的呐喊，云淡风轻
暮色西落，当年食指指下的江山
向所有坚强的植物竖起大姆指
安逸聆听虫鸟的声音
空气再无棱角，呼吸越来越顺畅

糊天窗的纸，写满生活的补丁
薄如蝉翼
字写短了，一支笔握紧
不轻易让日子的光影一划而过
接一片叶子重生时间
接清晨醒来的甘露
再次润笔


芒种


烈空跑出裸的白马
阳光打下树影，斑驳
如芒刺满地


无暇谈及大地的果实
麦穗干渴的身体
草肥孕育新绿
庇荫一方


每一片叶子
注定落荒而逃
和风谈判一场流水


初夏


树影卧倒在斑驳的温床
鸟鸣从一棵树飞到另一棵
蝴蝶、蛾子争相闻着黄皮的青涩
无果瓜藤，周围的草，搁浅


我像过路的人
听邻家婴儿的哭啼
微风吹落旁人的高谈阔论
黄叶抖下疲惫的声音
空隙，刚好装满半瓶的时光


我藏好一些
再晚些的夜色和月光
举心事，推杯换盏

小满


小雨下得密集
不一会儿，巷口溢满水
天耷拉脸，飘过抱团的云
白天伸长的时光，如雨水倒流
我把所有的心事装进天空的口袋
慢慢吞噬


习惯与安静和衣而眠
伤感击中并不饱和的雨滴
一片打旽的云烟
我迫切扒掉一些阴霾和凉气
以前种下一条小溪，它的痩小
刚盖过父亲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