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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酒过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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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04/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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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犹如此

从省城兰州回到河西老家,感觉是从喧嚣浮躁的花花世界进入宁静祥和的田园生活。布谷鸟藏在树荫深处不停地鸣叫,长时间无人应和,只好寂聊地飞过天幕,像一只硕大的花蝴蝶翩翩翩起舞,那轻盈优美的姿态惊艳了我的目光,而后又毫无痕迹地消失在空中。

失踪多年的麻雀又飞回来了。据说有一段时间,麻雀在村庄绝迹了。有人说,它们成群结队密密麻麻坐着火车去了遥远的新疆;也有人说,它们迁移到了别的地方。你会发现,城市的麻雀数量逐渐增多,呼儿唤女,在人行如蚁的街道上飞来飞去,也不惧人。难道人类城巿化的进程,也会影响麻雀的习性。虽然麻雀又回到了乡下,但是数量却很少,比以前少多了,胆子也小,一看见人就飞得远远的。

眼下正是育雏的季节,它们飞来飞去忙着捉虫。等到下个月,正是秋收的时节,会看见它们成群结队地在田野上寻找遗落的粮食,扑噜扑噜从你头顶掠过。老麻雀飞得又快又稳,小麻雀扇着稚嫩的翅膀,摇摇晃晃地跟在后面。

老家的一切还是原来的样子,往往会唤醒记忆深处早已尘封已久的往事。我们的童年,我们的少年,都在这里生根发芽。只是到了青年,突然被我们连根拔起,转移到了另外一个地方。“盛年不重来,一日难再晨”。可惜时光不倒流,一切都随风而逝,我们再怎么回首也扳不回一寸光阴。唯有记忆的天空,还有飞鸟掠过的痕迹。

记得我们刚上小学的时候,喜欢喂养麻雀。偶尔有调皮捣蛋的小麻雀从屋檐下的鸟巢内掉下来,飞到院子里挣扎。我们会捉着它,用墨水瓶的小盖盛水给它喝,把干硬的馒头嚼碎了喂它。小麻雀不认生,很快安静地卧在我们手心喘气。可爱的小麻雀,嘴黄未褪,带着温热在我们手掌上传来传去,机灵而又胆怯的眼神好奇地瞅着我们。有时向上一抛,小麻雀飞翔一圈,又落到我们手掌。小麻雀突然饿了,全身羽毛抖动,张开小嘴啄我们的手指。我们急忙抓蚂蚁喂它,忙着不亦乐乎。晚上,为了防止家中的小猫偷袭,我们把小麻雀藏在书桌的抽屉里,早上一觉醒来,就听见小麻雀展翅飞翔的声音。经过一夜休养生息,小麻雀精力旺盛,跃跃欲飞,脱离我们的手掌。终于有一天,小麻雀突然冲上蓝天,箭一般飞向远方。我们呆呆地看着它远去的身影,怅然不已!父母之于子女,看着他们一天天长大后突然远行,心情大抵如此。小鸟翅膀硬了,必然要展翅飞翔。

家中一切安好,只是父母比我们印象中老得更快!两鬓如霜,步履蹒跚,各种慢性疾病都如影随形。为了健康,他们也开始加强锻炼,在空旷的院子里走来去。为了打发寂寥的时光,还在院子里开辟了一畦菜园。绿油油的小白菜,红红的萝卜,青青的韭菜,初具形状的辣椒,香气馥郁的香菜,藏在万绿丛中的番瓜,绿中泛红挂满枝架的番茄,生机盎然。菜园边上是红艳艳的大丽花,开得正盛。自来水早已引到各家院中,浇水非常方便。

我从院子里走进书房,书房里还有不少我以前读过的书。书有些发黄了,随便翻阅,上面有我心血来潮批注的文字和划下的线条。童年时喜欢麻雀,少年时迷恋上了读书。经年积累的上千册书,一部分送人了,一部分被我带到了兰州。剩下一部分不重要的书籍,母亲用来引火做饭,父亲用来卷烟抽。那张古色古香的床还是我上高中时用过的,床头题写毛主席的《沁园春.雪》,床尾题写毛主席的《卜算子.咏梅》。这两首词我非常喜欢。少年学的,如刻石上;中年学的,如划沙上。一面墙壁上挂着一幅相框,有几张我上大学时在白洋淀和狼牙山等地拍的照片。由于长期光照,照片有些发黄。另一面墙上是一幅大尺幅的田园风景照,照片中的女儿和外甥那时还是小学生,在希望的田野上玩得开心舒畅。而今,女儿已经上大二了,提前准备考研。外甥也已上高二了,正在备战明年的高考。时光如白驹过隙,匆匆,太匆匆!

农村“空心化”早成定局,没有人语,也没有炊烟,寂静得令人害怕。唯有绿浪滚滚一望无垠的田野,还成长着希望。连绵起伏的祁连山横亘在眼前,是一道巍巍的屏障,也是滋养一方的水源。可惜气候渐渐变暖,在夏日再也看不到曾经雪峰皑皑直插青天的壮观景象!

风从祁连山的垭口吹过来,呼拉啦的大风铺天盖地,麦浪翻涌,放眼几十公里都是绿色的海洋。河西走廊是甘肃省的粮仓,“河西熟,甘肃足”。枝繁叶茂挺拔高大的白杨随风摇摆,发出哗啦啦的声音,像一首熟悉而又神秘的天籁之音,瞬间触动了你的灵魂。那是我们儿时种植的幼苗,而今长成了参天大树。树犹如此,人能不老吗?

2020年6月5日作于永昌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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