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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酒过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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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06/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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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的乡村

自从定居兰州巿后,我就很少有机会去河西老家了。今年七月,因老家有事,必须回去处理一下。于是,在七月流火的日子,我又重新回到了河西走廊。

处理好了事务,时间尚早,便想去村外走一走,这里有我们童年的记忆。

七月,河西走廊的乡村是美好的。晴朗的天空万里无云,天底下是碧绿的麦田和金黄的油菜花。风从祁连山的垭口吹过来,麦子像波涛一样涌动,金黄的油菜花一望无垠。移步换景,投入眼帘的又是海蓝一片的胡麻花,煞是好看。河西熟,甘肃足”,河西走廊是甘肃主要的商品粮基地。

童年的回忆是美好的。一到暑假,我们的主要任务变成了放马。我和两个小伙伴结伴,一起去村庄周围的田野上放马。田埂上到处长满了嫩绿的青草,马儿贪婪地吃着,不时甩着尾巴驱赶蚊蝇。芨芨草长得比人还高,丛丛簇簇。野花遍地,吹一口气会飞的蒲公英,蓝莹莹的马莲花,小巧玲珑的打碗碗花。更多的花,我们叫不上名字。

田野上有许多山雀,长得俊俏,叫声清脆。它们突然从麦田里或是草丛中像直升机一样盘旋而出,惊得马儿乱蹿。偶尔发现几只雏鸟摇摇晃晃地飞,我们三人拼命追赶。追了半天,累得气喘吁吁。小山雀飞得无影无踪,我们只好怏怏而归。

忽然,一只野兔从芨芨草丛中蹿出来,我们兴奋地追野兔。野兔钻进麦地里,瞬间不见了。返回时,惊喜地发现一只灰黄色的小野兔惊慌失措地乱蹿。小兔跑不快,我们三人合围,很快抓住了它。小兔吓得瑟瑟发抖,在我们手里倨促不安地卧着。拔了一些青草喂它,小兔无动于衷。三人轮流玩了一阵,最后还是把它放了。

快到中午了,天气越来越热。周围没有一棵树,我们躲在芨芨草下面乘凉。蚊虫猖獗,不时袭击我们,片刻不得安宁。三匹马不停地甩着尾巴驱赶蚊子,有时用嘴去咬爬在脖子上的蚊子。更狡猾的蚊子钻在马腹,马儿伸出后腿撞击嗜血成性的蚊子。

我躲在高大茂盛的芨芨草丛中,脒着眼晴打盹,忽然听到有人喊:“快来看,这里有一只奇怪的鸟!”

跑过去一看,茂密的芨芨草中间有一个非常隐蔽的鸟巢。巢里盘踞着一只像鸽子那么大的雏鸟。一见人就张开血淋淋的嘴巴,并发出一声怪叫,很吓人的。雏鸟动作很夸张,就是不飞。我把它从窝里提出来,放到草地上。雏鸟不会飞,只是扇动翅膀乱扑腾。这是一只什么鸟?我们从来没见过。令人惊奇的是,给它喂食的鸟却是比它体型小很多的山雀子。我们一边纳闷,一边逗它玩。一会儿,有大人路过。他看了片刻,告诉我们,那是一只杜鹃幼鸟。杜鹃不会做窝,也不孵化雏鸟,就偷偷地把蛋下在别的鸟窝里,让它们帮它哺育后代。我们听了,连说稀奇。果然,我们把小杜鹃放回巢里,两只小山雀很快就飞来了,殷勤地给杜鹃喂食。大概鸟的天性,喂养后代是它们的义务,不管这后代是不是它们亲生的。只是这杜鹃红嘴巴红舌头,动不动来个“杜鹃啼血”,怪吓人的。食量也惊人,小山雀不知要多么辛苦才能把它养大。

中午,太阳在我们头顶盘旋,热得迈不开脚步。三个人都不想回家吃饭。我们在麦地里摘青稞。青稞长得比小麦饱满,高昂着头,锋芒毕露,很容易识别的。在一人高的麦地里小心翼翼地走了一段,每人都摘了一大把青稞。在一块空地上生起了火,一阵烟熏火缭噼里啪啦,青稞烧熟了,麦香味在田野上飘荡。顾不上烫手,大家争先恐后抢着吃。烧麦在手心用力一搓,皮糠就掉了,金黄而又饱满的麦粒露出来。吃到嘴里,柔软醇香,别有风味。两手搓得发黑,嘴巴也是黑的,相顾取笑。

吃饱了,那俩个小伙伴精力旺盛,左顾右盼找事干。金黄的油菜花开得正盛,吸引了无数的蜜蜂前来采蜜。嚶嘤嗡嗡,群蜂飞舞,煞是热闹。我怕蜜蜂,不敢下手。那两人徒手抓蜜蜂,玩得不亦乐乎。

蝴蝶在花丛中翩翩起舞,有白色的,有黄色的,还有黑色的。突然飞来一只色彩斑斓的彩蝶,瞬间吸引了我的目光。令人不解的是,彩蝶喜欢反复落在一个固定的地方,飞走又飞来,仿佛在逗我们玩。三人轮流上阵,每次眼看胜券在握,最终都是功亏一篑。最后,还是其中一个小伙伴机灵,屏住呼吸,蹑手蹑脚,像一只狸猫一样匍匐前进,终于毫无声息地抓住了那只彩蝶。

“呜啦——”我们学着电影里的腔调,一阵欢呼。

不知不觉,夕阳在山。暑热在渐渐消退,我们的身影却在慢慢拉长。当圆圆的太阳只剩下半张脸时,我们跨上马背,风驰电掣一般,飞向熟悉的村庄……

童年的记忆深刻,如同刻在石上,难以磨灭。自从长大以后,离开了乡村,那种放飞天性的快乐时光终于一去不复返了。

在返回的路上,我又看见了大面积种植的向日葵和马铃薯,还有最近几年才开始在河西走廊种植的原产于南美洲的神秘的藜麦。

远眺,祁连山下碧波无垠,丰收在望。

       2018年7月作于兰州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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